埋在他胸膛的小臉倏地抬起來,她有些生氣地駁斥道:「我才不要你做我的雷叔叔,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她的告白讓他的心突地一跳,想了想,只當她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好好好,我現在是妳的男朋友,這二十四小時內都是。」
她忽然停下舞步,異常認真地說:「二十四小時對找來說太短了。」
燕桐欲言又止地望著他,最後乾脆直接以行動表示她的心──
她踮起腳尖,深深地吻上他的唇。
他驚訝得無法思考,想把她推開,雙手卻使不上勁。
燕桐熱烈地親吻他,在他的唇上輾轉流連,他的慾望被勾起,重新奪回主導權,張開嘴加深了這個吻。
她醉在他的吻下,傾注所有的情感回吻他,希望這一刻永遠都不要停止。
海上刮起的一股冷風,瞬間吹回了他的理智,他用力推開她,別過頭,用力喘息,壓下不該有的情愫。「……對不起。」
燕桐覺得自己彷彿被潑了桶冰水,翦翦雙眸閃過一絲哀傷。「不,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錯,因為……」她做了個深呼吸後,深深地注視著他,鼓起勇氣說道:「雷叔叔,我愛你!從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你了!我不要你做我的叔叔,我要你做我的愛人、我的丈夫!」
雷戰生的胸口受到重擊,一時間無法呼吸,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
「我愛你!雷叔叔,我愛你──」愛的吶喊被夜風吹散,飄蕩在海邊。
「夠了,燕桐!不要再說了,這輩子,我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的。」怕她聽不懂,他把話說得更明白些。「我很抱歉,剛剛我是一時意亂情迷,所以才會吻了妳,那只是生理反應罷了,在我心底,妳只是一個妹妹!」
燕桐搖搖頭,苦澀地說:「就因為我跟燕彤的名字一樣,生日也在同一天,所以你把我當成了她,所以你想把我改造成燕彤,所以你才對我好,是嗎?」
雷戰生萬分驚訝,久久後才發出聲音,繃著張臉問:「妳……都知道了?」
「嗯,我全知道了。」
「誰告訴妳的?」他話中含著怒氣。
「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她低下頭。「你應該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秘密。」
「既然妳知道了,就該明白,除了死去的未婚妻外,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這是我對她的承諾。燕桐,我可以照顧妳、疼妳、保護妳,可是……我不會愛上妳。」他伸手輕觸燕桐蒼白的面頰,在說出這些話時,心底閃過一絲猶豫。「妳還小,對我只是一時的迷戀罷了,有一天妳終會發現這不是愛情,而是親情。」
他的拒絕、他的坦白,像是一把利刃般,狠狠刺向燕桐的心臟。
她深愛的男人說,他不可能愛上她……
他傷了她的自尊,回絕她的真情。
她萬萬沒想到,一顆赤裸裸的真心會遭到如此踐踏。
揮開他的手,她不甘地反擊,說出殘酷的事實。「你以為你這樣是多癡情的行為嗎?人死不能復生,她再好也已經是一堆白骨、一縷幽魂了,你究竟還要愛她到何時?說穿了,這一切不過是你心底的執著,自我的慰藉罷了!你這個走不出過往情傷、不敢愛人的膽小鬼!」
「不許妳這麼說燕彤。」他沈聲制止她。
「對,你的燕彤什麼都是最好、最完美的,我永遠都比不上她,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低賤的我來做她的替身?」
他頓時啞口無言。他把她當成了燕彤的替身嗎?或許一開始是這樣沒錯,但現在……不,他不再那麼肯定了。
「既然你不愛我,那我再也不要做燕彤的替身了,從此以後,我要做我自己!我再也不要任你擺佈了!」她對他大喊後,轉身跑回小木屋,眼淚像雨滴似地滑落。
他的無情和殘忍,把她的心切割得傷痕纍纍。
「燕桐……」他心亂如麻地站在海邊,任海風吹拂。
是否,他又將再次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呢?
第六章
窗外微風細雨,增添幾分惆悵。
雷戰生呆望著那一片被雨淋濕的玫瑰園,腦子裡圍繞的不是深愛的燕彤,而是燕桐。她那看著他而閃閃發亮的眼神,是一種溫柔且動人的表情,而她的激情表白……他從沒想過,少女長大後,竟會愛上了他。
事情怎麼會變得如此複雜呢?
燕桐說得沒錯,當年除了履行父親的遺願外,他確實有私心。失去了燕彤之後,他內心空虛太久了,以至於當燕桐出現時,他的心彷彿有了寄托,想藉著看護她長大,再重溫一次燕彤的成長。可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切似乎已開始變了調。
他知道自己對燕桐有著某種放不開的執著,一顆心也會因她而起伏,可他認定那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罷了。
他不能愛上燕桐,這輩子他只能愛著燕彤。
況且燕桐還小,沒談過戀愛,從小又沒享受過父愛,對他應該只是一時的迷戀,等燕桐再長大一點,有了交往的對象後,這份迷戀就會消失了……屆時,他會祝福她的……他握緊拳頭,一再地在內心這麼告訴自己。
這幾天以來,燕桐一直刻意地疏遠他,就算他們彼此再怎麼感到尷尬,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年紀此地大,有責任要好好地跟她溝通。
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開門聲,他連忙走了出去。這幾天她都早出晚歸,要不一回家就躲在房裡,他只好在長廊上堵她了。
一看到她的穿著,他立即錯愕地張大眼睛。
她穿著緊身牛仔褲,白色的襯衫上面畫著一個大骷髏頭,頭髮凌亂,腳下的豹紋高跟鞋看起來十分廉價。
「燕桐,妳怎麼穿這樣?」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她,但仍盡量心平氣和地問。
「這就是我,我本來就是這樣。我不想再迎合你,做你心目中的淑女了。」
她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即便她的聲音很平靜,表情也很鎮定,他卻感覺得到她刻意的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