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我有些事要跟妳談。」
「有什麼好談的?雷叔叔,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我的事情你不用再費心了。」她迎上他的視線,眼瞳裡閃著憤世嫉俗的火花。「我要去找工作了,再見!」
「燕桐!」他大聲叫住她。「雷家不需要妳工作。」
她背對著他回答:「那是廖燕彤小姐的專利,而我是潘燕桐,一個來自鄉下的野孩子,跟雷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當然要自立自強,靠自己養活自己。」
她再也不會拿雷家的任何一毛錢,再也不願穿上廖燕彤的衣服了。
她本來就只是一隻平凡的麻雀,再怎麼妝扮也當不成鳳凰。她要找到自己的天空,活出自己,再不要當別人的替身了。
雷戰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只能再一次看著她的背影從眼前消失。
*** *** ***
台北的街頭。
溫暖的陽光灑落地面,午後的街頭顯得特別忙碌,充斥著呼嘯而過的車潮與人聲。疾快的城市步調,把她遠遠拋在後頭。
燕桐走了好幾條街,行人急促的步伐和此起彼落的手機聲,讓她感到有些茫然,不曉得自己該何去何從。在考慮過大多數的工作都需要專業條件後,她決定先選擇服務業人手。
首先,就以面前這家正在征服務生的「W漢堡」為目標。
「請問有在征服務生嗎?」她直接走進店裡,詢問最靠近櫃檯的一個女孩。
她光只是站著,細緻又帶點野性的美麗臉龐和窈窕身材,就立刻吸引住店內所有人的眼光。
「W漢堡」的老闆杜富風正好叼著根煙站在角落,生性眼高於頂的他一看到燕桐,立刻驚為天人。
這女人讓他心動,雖然她穿著輕便,但那嬌滴滴的氣質,讓閱人無數的他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
這女孩會是他的!他極富自信地打著主意。
「有,請往這邊走。」女孩帶著她往裡面的辦公室走。
女孩要她先填寫一張履歷表,裡面的項目列舉得相當詳細,簡直像在身家調查似的。當她填寫到父母名字的那一欄時,考慮了兩秒鐘就跳過去,只寫下監護人雷戰生的名字。
「好,潘小姐,麻煩妳回去等電話,之後會打電話通知妳結果的。」一個掛著主任識別證的女孩說著。
「謝謝!」她轉身要出去,不料剛推開玻璃門,就撞上了一個男人。「唉唷!好痛!」她撫著額頭低聲嚷著。
「對不起,小姐,有沒有怎樣?」杜富風是故意的,因為他要製造機會認識她。
「算了,沒事。」她有點光火,心情已經不太好了,又遇到這種倒楣事。
「要不要去看醫生?」杜富風不想讓她就這樣離去。
「不用,我沒有受傷。」她掉頭就要走。
「小姐,等一下!這是我的名片。」他遞給她一張名片。「有事可以call我。」
她隨意把名片放到口袋裡,看也不看地就往外走。
杜富風隨後跟了出去,並偷偷開著車,一路尾隨在她後面。
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閒逛,不想回家,對於櫥窗裡的時髦衣物和精品,也是走馬看花,沒有多作停留。
最後,她坐在公園的長凳上發呆,回想起那天的告白。她的二十一歲生日,是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天。
她全心全意愛著那個男人,結果卻被他傷得好重。她感覺好痛,心痛、頭痛……全身都痛,這種痛有如凌遲般的苦。
她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她的世界徹底地崩毀了。原來,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南柯一夢,夢醒了,就化為烏有。
她就這麼呆坐著,怎麼都提不起勁來,直到街邊的櫥窗反映出閃爍的霓虹燈光,天色漸暗,她還是不想回家。
杜富風偷偷觀察她好半天,由她恍神的模樣看來,心情應該不佳,這正是他下手的好時機。杜富風打電話給店裡的女主任,要到了燕桐的手機號碼,撥打給她。
燕桐動作緩慢地接起正在響的手機。
『潘小姐,這裡是「W漢堡」,妳被錄取了,明天就可以來上班了。』
「好的。」燕桐切斷通話,眼看時間不早了,怕李嫂擔心,歎口氣準備要回家。
才走了兩步,一輛紅色跑車就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她認出駕駛人是方才在漢堡店撞到的男人。
「小姐,我請妳吃頓晚飯好嗎?」杜富風露出自信瀟灑的笑容。
「不好。」她轉身就要離開。
「別這樣,是我僱用妳的,妳起碼也賞個面子給我吧!」
她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意會過來。
「妳看一下我給妳的名片就會明白了。」杜富風對女孩子說話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他向來都是趾高氣揚的一方。
她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出隨手塞在牛仔褲口袋裡的名片。
上頭以燙金的字體印著──
W漢堡連鎖餐飲董事長 杜富風
「剛剛是你打的電話?」
「沒錯。」他得意地回答。
「這麼年輕就當董事長,很了不起。」她禮貌性地說著,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和她差不了多少。
「我今年大學剛畢業,事業是爸爸留給我的,我不過是繼承罷了!」他聳聳肩地說:「我爸爸希望我能夠把他的事業發揚光大。」
可是,他更適合當個敗家子。工作對他來說是種浪費生命的無聊事,他只想享樂,「W漢堡」在他接管後不到一年,業績就已經滑落不少。
他一天到晚想要不勞而獲,唯一想到最快提升業績的法子,就是交一個有錢的女朋友,讓他不用努力就能一步登天。
方纔,他打電話回店裡問過她的履歷表,上頭寫著監護人是雷戰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雷戰生可是「雷碩科技」的總裁,這名字應該不常見。他依稀記得社交界謠傳已久的一個傳聞──雷老董事長生前有一個私生女,人在國外唸書。
會是她嗎?但如果真的是她,雷家怎會讓她出來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