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梟歎了一口氣,入口的好茶,竟變得有些澀了。他知道,從小到大,她心裡只有西門貴,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半晌之後,他放下手裡的熱茶,從容的起身,走到秀娃的身邊,從她的手裡接下了那箱銀票。
「全在這兒了?」他問。
秀娃點頭。「全在這兒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東方梟蓋上了木箱蓋。
「梟哥哥。」她喚著,有些緊張。
「嗯?」
「請你說到做到。」
「當然。」他徐聲說道,接著低下頭來,突襲毫無防備的她,在軟嫩的紅唇上印下短促的一吻。
之後,他留下錯愕的秀娃,逕自抱著滿箱銀票,踏進大雪之中,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 *** ***
大牢裡頭,再度有訪客,已經是五天後的事了。
早在秀娃來訪的那日,氣怒的西門貴,不但把鐵鏈扯斷,還把牢門給踹開了,好在他手戴手銬,腳有腳鐐,既跑不遠也跑不快。
大夥兒也曉得這次實在跑不了,但西門貴卻氣得理智全失,就連獄卒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還是不停反抗。
擔憂主子斷頭,西門家幾個大男人,很快達成共識,一致壓到西門貴的身上,擋在獄卒的刀前,這才沒讓他的頭被砍了。
但也因為如此,西門貴被獄卒單獨關到了最裡面那間,用鐵條當欄杆,守備更森嚴的牢房,連鐵鏈也換成更粗的。
發過脾氣的西門貴,明白這回難以輕鬆脫身,乾脆整天就對著牆,獨自悶頭大睡。
本來,他是想養精蓄銳,等到下次獄卒來提他時,再故技重施,找機會打倒對方逃跑。
偏偏這陣子是過年,官老爺全都放了假,沒人來提人審案,那些看守犯人的獄卒,當然早知道他的惡行,為求保身,除了送飯,壓根兒不想靠近他。
悶到了第五天,卻有腳步聲徐徐朝這裡走來。
牢房外傳來聲音。
「梟爺,到了。」
梟爺?
西門貴猛地坐起身來,轉頭看向牢門外頭,瞧著那讓獄卒畢恭畢敬的男人。
男人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身穿一襲華貴衣衫,手拿著精緻的摺扇,紫衣上的漂亮花樣在寬大的衣袖上翻飛。
那人用幽暗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兒,薄唇勾起了一抹笑。
「原來,你就是西門貴?」
這口氣太討人厭了!
西門貴擰著濃眉,不點頭也不回答,只是用凶狠的眼光,瞪著牢門外的瘦弱傢伙。
對方卻笑了一笑,逕自把扇子甩開,瞧了瞧牢房理的環境,再瞥了他一眼。「你這傢伙,倒是跟這鬼地方挺搭襯的。」他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你上輩子積了什麼德,才能娶到我們東方家真正的寶。」
西門貴瞇起眼睛。
「你是東方家的人?」
那人高高在上的睨著他,眉微微一挑,卻沒回答。
那高傲的態度等同於嚴重的挑釁。西門貴握緊拳頭,不耐煩的吼道:「我老婆人在哪?叫她來見我!」他有太多事情想問個清楚。
東方梟卻只是冷笑兩聲。
「叫她?」他將扇子合了起來,口氣裡帶著譏諷,淡淡的說道:「要叫她,那可也得她人還在京城,才叫得成啊!」
聽到這句話,西門貴可耐不住了,急切的跳了起來,大手抓著欄杆,心急如焚的追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罔顧他的焦急,那討人厭的傢伙竟然只是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自顧自的轉身就走。
西門貴氣得青筋直冒,怒聲咆哮著。
「喂!姓東方的,你去哪?我老婆不在京城,那是跑哪去了?你給我回來!把話說清楚啊……」
這番鬼吼鬼叫,沒讓對方回頭,倒是驚動了關在其他牢房的兄弟,一個一個爬起來,好奇的湊在牢門旁。
「大哥,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爺,你在作惡夢嗎?」
西門貴對兄弟們的問話全都置若罔聞,繼續朝著愈走愈遠的東方梟,發出一句句的怒吼。
「他媽的,你們東方家的人,全是短了舌頭嗎?一個個說話不明不白的!喂!你給我回來啊!姓東方的王八蛋……你這個沒膽的膽小鬼……」
東方梟走到了最前頭,才回過身來,瞧著那力大無比、抓著鐵欄杆猛力搖晃的男人,再度搖頭歎息。
秀娃怎會看上這種男人?
這一直是他心裡最大的疑問。
滿懷著感慨與懷疑,他徐聲開口,用最溫柔的聲音警告。「西門貴啊西門貴,你最好懂得好好珍惜到手的寶貝。否則,我可不會再讓她留在西門家,被你這傢伙糟蹋的。」
「什麼?!」西門貴勃然大怒,還要再罵,卻聽到那男人冷涼的聲音,再次響起。
「刑部大人,煩勞您還是把這人放了吧,省得他搖壞了大牢,還要多花些公帑修繕。」
直到這個時候,西門貴才發現,東方梟的身邊竟然還站著一個頭戴烏紗帽、高官打扮的男人。
「當然、當然,這回還真多虧了梟爺您出手相助,否則,咱們只怕還破不了案,抓不著那真正的殺人犯。」刑部大人欽佩地說著,然後回頭,朝獄卒一揮手。
「來人啊,把西門鏢局的人都給放了。」
「大人您客氣了。」東方梟微笑以對。
西門貴聽得清楚,卻是滿頭霧水,仍是搖著牢門,抓狂的大喊:「喂,姓東方的,你有膽別走!等我出來,把話說清楚!」
東方梟表情似笑非笑,只瞥了他一眼,卻沒再多理會,就在刑部大人的陪同下,一同走出了地牢。
「姓東方的!」
金寶一臉納悶,也抓著欄杆,朝著大哥喊:「怎麼了?東方家的人來了嗎?」
大哥沒有回答,倒是獄卒走了過來,拎了一大串鑰匙,把牢門打開,敲著牢門直嚷著。「起來起來,西門家的,全都出去,你們被無罪釋放了!」
金寶瞪大了眼,還以為自己是在作夢。「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