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奾兒退了一步,腳底刮起一陣涼風。那些人身上,有股迫人的氣勢,教人寒毛直豎。
「滕罡!」蔣奾兒尖叫,這些人難道也是來尋她的?
花復應歎一口氣,退了一步。「要命,這些人是要來剷平貴風茶樓的不成?」見對方的陣仗,搗毀茶樓不會是難事。
「復應,你帶人上樓,這裡我來撐。」富璟丹轉轉臂膀,好久沒大顯身手,要是今日茶樓讓人拆了,花復應鐵定會崩潰,到時帳房支出肯定又是一大筆銀兩。
「你不可以別讓他們專挑貴的砸。」花復應一想到他們在茶樓裡開打,心裡就淌血。
「你叫殷孤波快下來,人家要拆咱們台了,叫他不要再睡了!」將兩個女人擋在身後,富璟丹推著花復應,打算分頭進行,彼此的默契極好。
待花復應腳一點地,便抓著蔣奾兒躍上二樓,那敏捷的身手像是長了對翅膀飛上天去,她借力使力,抓著自天井垂下的四季布幔攀上樓,於此同時富璟丹也算準了時機,風馳電掣般出手。
數十把陌刀往富璟丹劈去,只見他輕巧地閃過,迎面而來的刀全被他掃向兩旁,毀了茶樓大半的桌椅,就連赤金色的樑柱也被凌厲的刀氣掃過,留下深深的刻痕。
「該死!你們就是要砸人場子啊!」富璟丹怒火中燒,花復應才交代完,這些人就來找麻煩。
樓裡,刀氣縱橫萬千,觸目所及皆被砍得慘不忍睹,留下的刻痕是一回比一回還要深刻。樓外,殺氣大舉逼近,放眼所見全是魂斷刀下的殺手,然而對方卻未因此而退卻。
滕罡殺得毫不手軟,甚至已到眼紅的地步,腳下踏的石板已染成赤紅色,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色澤。
他要保住蔣奾兒的安全,他們不能奪走她,他要成為名副其實的鬥神!
許是戰況太過激烈,不知何時,熱鬧的春風大街轉眼成了無人之地。
滕罡這才察覺到,因蔣奾兒在天朝間所引發的風雨,絕非只是普普通通的爭奪戰,那可能包藏著最殘酷的陰謀。
或許,她不應該姓蔣才是……
夜裡,貴風茶樓一片狼藉,淒慘的模樣像是被人登門打劫。
一樓無一處完好,就連懸在天井上,用金線繡成四季風景的布幔,都被劃得殘破不堪。
上梁的金漆落了泰半,柱面上的金箔也耗損得幾乎可見到裡頭的木作,貴風茶樓頭回有人登門尋仇,而這一砸,簡直好比毀掉半間茶樓一樣的淒慘,茶樓幾乎一個月不能做生意。
這時應當是貴風茶樓最為熱鬧的時刻,卻因為意外而關門打烊,僅剩二樓還掌著燈火,就連三樓原本打算久留的住客,也在今早的打鬥後,嚇得做鳥獸散。
那些還未付清銀兩的客人,走得走、逃得逃,沒人敢多逗留一刻,全逃得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
花復應心痛不已,媚眼裡是含著晶瑩的淚花,然而她的臉卻陰沉得像是要殺人般凶狠。
貴風茶樓裡,難得出現六神圍著圓桌而坐的景象,而應該是要偎在滕罡身邊的蔣奾兒,早就被安頓在三樓的客房裡。
「那丫頭是何方神聖?她一來咱們茶樓,就毀了半間樓。」撫著下顎,掌管帳房的符華堂眉一挑,不敢再瞧底下的慘況。
今兒個一早,他才上錢莊存入上月茶樓的款子哩!看來明天又要兌出來了。
滕罡繃著臉,一身血衣也換下,儘管已清理門面,但臉上仍帶著冶峻的氣息。
「人,我帶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辦?」滕罡話說得極冷,墨黑的瞳眸透露出嚴酷的光輝。
衛泱掀掀嘴角,高深莫測地笑了出來。「是有些慢,但總沒有讓我失望。」
這句話聽在滕罡的耳裡,讓他冷淡的面容微微扭曲。
他到底在冀望什麼?衛泱的良心發現嗎?
「你,心裡不願?」
「她不能久留茶樓。」今日的陣仗,局勢激烈得出乎他的想像。滕罡以為帶她回貴風茶樓,就能保她平安無虞,卻沒想到還是引來禍患。
「她哪裡也去不了。」衛泱把玩著茶杯,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自始至終,都帶有一種淡淡的嘲諷味道。
滕罡瞇起眼,眉宇間的殺意無可抵擋。
「你說了就算?」他既然有本事帶她進貴風,也同樣有本事帶她離開。
「她若離開貴風一步,我會讓蔣氏一門徹底消失於天朝中,連同她在內。」衛泱輕點杯口,杯子隨即應聲裂成兩半,裂口平整得宛若是利器切開,由此可見其渾厚的內力。
「滕罡,你別衝動,你若在乎人,應是留她在貴風裡,大夥一同照看著。」今天,他們是見識過登門的對手,花復應壓根不敢想像先前滕罡帶著她,一個人是怎麼逃過這群追兵。
「我說啊,這丫頭引來的敵人,有一票應當是皇室裡派來的刺客。」一臉桃花相,好看得像女人的符華堂,正啃著瓜子,說出下午打探來的小道消息。
他一身蓼藍緞衣,衣襟上滾著藍黑色繡線,繡著雲紋翻騰的圖樣,左臂上纏著一條軟鞭,鞭頭一環鷹爪鎖扣,穩當當地扣在腕上,像是首飾般那樣顯眼漂亮。
「你說拿著陌刀,殺進門來的那群人?」花復應猜想,應是他們。依他們身上的穿著,以及那些護身的鍾甲看來,若非皇族,又是何人擁有這幫殺傷力極強的刺客?
「是啊!」符華堂瓜子啃得很愜意,那張桃花面上,見不到半絲情緒。「咱們是抓來怎樣的一尊大神?」
「她是蔣氏最後一支可造神器的遺孤。」花復應睞了符華堂一眼,他沒見到滕罡臉色鐵青到簡直要殺人的模樣,非得這時添個幾句才甘心嗎?
「她不會為天朝造神器。」滕罡嚴厲的語氣透著一股惡透的寒冷。
「你說了就算?」衛泱笑開來,異常俊秀的眉宇間,有著勢在必得的把握。
「蔣氏造寶器,以性命相抵,難道你不知道!」這一點,滕罡相信衛泱是清楚的。他連她遷徒過的落腳處都能指出來,沒道理這種事他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