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孟崇義也沒辦法在大義莊內找出那胖子。
和其他人一樣。她出來的任務只有一個:將信物交給指示的對象。回去。
如今她竟將信物遺失。
所以,現在她只有一個選擇。
回去!
驀地,一個輕微的異響從外面傳來。
程夜色冷眉一場,視線投向緊閉的窗。
「叩叩!」今人詫異的,一陣代表禮貌的敲門聲響起。
叩聲響自程夜色盯著的那扇窗。
「救命恩人,你睡著了嗎?」一個小貓似的叫聲隨在叩聲後從窗外傳進來。
程夜色的目光閃過一道驚訝。她抿唇。
「咦?真的睡了....」半晌沒得到回應,窗外的聲音變成喃喃自語。「嗯,她睡著了....怎麼辦?可是她醒著也說不定又一掌把我打飛出去....嗯嗯....乾脆還是趁她睡著了不會打人時,偷偷進去好了....嘻....」愈來愈興奮的喃喃自語聲到最後還夾雜著不懷好意的笑。
窗子,從外面被人輕輕晃了晃,接著小心翼翼被推開。
腦袋,一顆不算小的腦袋出現在窗外。
冷劍,一柄不算慢的冷劍,倏然帖在那顆不算小的腦袋上。
很奇怪地,突然被冷劍帖住的腦袋的主人竟然沒有發出半點叫聲。
一張笑得迷死人不償命的清俊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也同樣笑得燦爛。腦袋的主人、半夜鬼祟出現在這扇窗外的少年,竟彷彿早意料到什麼,他無視於威脅,一逕笑嘻嘻地看著冷劍的主人。
「你好像醒了!?」
「我一直是醒的。」
「我叫宮無敵....」
「你說過了。」
「太好了,原來你還記得我!可見你心裡也很喜歡我,對不對!?」
回答他的,是帖在他脖頸上的利劍。
不知道宮無敵真是不怕死,還是以為自己死不了?他竟仍舊眉開眼笑地看著已經將他脖子壓出細微血絲的利劍主人。
「你不好意思承認沒關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等....」
程夜色第一次碰到這種無賴。不怕死的無賴。
「滾!」她冷冷地開口。突地撤回手中劍。
宮無敵黑亮的眼睛在一瞬間躍過某種竊喜的光。他眨了眨眼,一剎又恢復吊兒瑯噹。
「你真的要我滾哪?你確定你不會後悔....」他故意勾引人似的,將手中的東西對著她晃兩下。
熟悉的影子令得程夜色面色微變。
她已經看清楚了宮無敵手中的東西。
「拿來!」她緊盯著他的手。
宮無敵已經將手藏到身後。他對著她笑。他似乎總是在笑。
「你要我留下!?」
程夜色可以輕而易舉取了這無賴的性命,可她卻沒這麼做。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笑容下,她竟無法下手。
或許是她從不曾見過這樣的笑,這樣真正的笑;或許她從不曾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無賴的人。
「我的東西,是你偷走的?」她的聲音仍是冷的。
盯著他,她不明白,一個無賴的人的笑,怎麼能讓她有種又刺又酸的感覺?
「這是我在地上撿到的,你怎麼會說是你的東西!?喏,你瞧瞧,這包著的巾子上還沾著一層泥巴灰呢!」說起謊來,他可是臉不紅氣不喘的,連心跳速度也不會加快半拍。
見他把手伸出來,程夜色出手如電便向他掌中的東西抓攫。
豈料,早知她會有如此舉動的宮無敵,在見她一動就立刻作勢要把東西塞進嘴巴裡。
「別動!」他已經把東西湊到潔白漂亮的牙齒前,笑瞇著眼。
「你----」掠出的手一緩,抓空。程夜色實在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不由得緊盯著他。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牙齒近來很不安分,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想咬,而且還一定會把它咬個稀巴爛,像這個....」宮無敵的牙好像真的已經受不了誘惑地快朝小小的絲裹進攻。「嗯,這個東西用來磨牙好像很不錯....」
從不曾接觸過這樣的少年。這樣古竅精怪的少年。程夜色竟一時無法反應。
「你....到底想做什麼?」驚見宮無敵突然一口朝她包著信物的絲巾咬下,她直覺伸掌就要拍向他。
宮無敵身形滑溜地向後退了一步,他賊賊笑著。
「用它來交換你的名字,你覺得怎樣?」
他對她,真的非常非常地感興趣。不光是她的人,還有她的身份。
窗外的少年已經隱在黑暗中,不過在黑暗中他那雙狡黠的眼睛仍晶亮如星。
程夜色發現她完全不能理解這少年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舉動。
不過她現在知道一件事。
她的名字和信物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程夜色!」她對著他。只冷淡地說了。
宮無敵笑了出聲。笑得彷彿是得到了什麼珍貴的寶貝。
「哈哈....夜色、夜色!我終於換到了夜色!」他一邊笑著,突然一邊將絲裹丟送給她。
程夜色準確地將他丟來的東西接住。而下一剎,她發覺黑暗中的少年竟已經不聲不響地溜走了。
一時怔愣地盯著少年乍然消失的方向,她說不上來心中微微怪異的感覺。
怎麼回事?那個叫宮無敵的少年,竟只是特地送來東西換她的名字!?
程夜色驀地低頭望向手中物。她將絲巾拆解開,直到露出裡面的信物。
一方寫滿奇特文字與符號的絲綢和一隻金戒。
只有屈於他們的人,才能看懂這種文字符號的意思和瞭解這隻金戒的意義。
程夜色失而復得了這兩樣東西。
而她沒去想到,那古怪的少年既然說東西是他在地上撿到的,他又怎會知道失主就是她?她也沒去想到,他又怎會知道她就住在這裡?
程夜色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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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傾盆而下。
就在清晨。比武大會的第三天。
雨,一直沒停。比武大會於是只好被迫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