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武林人士也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而得在大義莊多停留一天。
不過,深信沒有人會介意這一點。
因為大義莊的招待,不能不讓人滿意;因為大義莊主的盛情,不能不讓人感動。
雨,忽大忽小,卻不曾間斷地下了一整天。
陰悶的天、陰悶的兩,卻彷彿是事件發生的不吉利先兆。
一個原本只在少數人間口耳竊談的消息,慢慢波及向所有人。接著。終於引起了一陣大騷動。
有人死了。有人突然死了。有人突然在客房內死了。
死了的人叫連雲城。崆峒派第三代弟子連雲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斧追魂」連雲城。比武大會上獲勝最多場的高手連雲城。
連雲城死了。心口一劍,當場斃命。
連雲城猝死的消息原本被封鎖著,不知為何都還是傳了開來。
宛如平地乍起一記響雷。整個大義莊陷入了一片震撼和恐慌----尤其是在在場武林人士的追問下,大義莊主孟崇義終於出來,親口在眾人面前証實了這個消息時。
數位被莊主邀請來莊做客參與盛會、在江湖上素有威信聲望的人物,代表在場所有人跟著莊主孟崇義到連雲城被殺死的房裡。他們都想知道事情的真象。
連雲城的遺體已經被移到床上,蓋著白布。
呂總管上前將白布掀開。
四、五個跟隨著孟崇義進來的人立刻上前,接著面色都一變。
死者全身上下似乎只有一處傷口,在心臟。冒出的血不多,顯然手法乾淨俐落。而死者臉上的最後神情彷彿帶著驚訝。
「連大俠為了儲養精力,午後就一直待在房裡休息,百到申時下人進來要為他換茶,才發現出了事....」孟崇義神色凝重地開口為眾人解釋。「下人發現他的當時,他已經倒在地上氣絕身亡。等我接到消息趕來,驚覺此事非同小可;如今我莊內有眾位武林高手尊者齊眾,而這兇手竟還敢如此大膽行兇,所以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讓兇手脫逃,孟某才會出此下策暫時隱瞞這事,卻沒想到....」
「沒想到消息還是走漏了!」武當二掌門范崑山接口道。
孟崇義點頭。
「或許這個消息真的是無意間走漏,也有可能這個消息是故意被洩露....」深謀遠慮的震速鏢局總舵手方拾戰蹙眉看著他友孟崇義。
「所以為了怕兇手因此趁亂逃走,在下早已經下令嚴守各處。從發現屍體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離開本莊。」孟崇義目光精炯地回視眾人。
所有人也都很聰明地清楚他的意思。
為了不讓兇手脫逃,如今在莊內的眾武林人士、也包括莊內眾下人,恐怕暫時不能離開大義莊。
而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兇手,恐怕也沒有人會選在這時離開大義莊。
隨後,五名代表一齊跟著孟崇義出現在焦躁等待的眾人面前,並且說出了結果。
驚慌、不安、恐懼、猜忌的情緒一下子在眾人之間爆炸開來。而在孟莊主一番懇切的請求下,眾人也都深刻地明白到了一點:事實上,不管他們想不想、要不要,他們都必須留下。
如果不想被當成兇手,他們都必須留下;縱使是有著不滿,他們還是得留下。
當然,比武大會是沒辦法再繼續了。
第二章
雨,還是繼續下著。
大義莊內,到處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夜,已經降臨。
距離發生慘案到現在已經又過了好幾個時辰,可調查兇手之事卻似乎一直沒有進展。原本豪氣盛事的比武大會,誰會想到竟無端發生奪命血案!?而且兇手敢公然在此刻高手雲集的大義莊內行兇,證明了兇手若非有過人的身手與膽識,就是兇手根本無視於眾人的存在....有這樣一個兇手就混跡在身邊,難怪眾武林人士莫不人人自危。也互相猜忌。所以有別於昨天徹夜的熱鬧喧囂,今夜的大義莊顯得異樣的詭譎與肅靜。
不想惹麻煩、也不想被麻煩惹的人,早早就關緊房門休息。可雖然如此,這世上也總還是會有一種專愛找麻煩的人----
「叩叩!」敲門聲響。
敲叩聲響自緊閉的窗外。
屋內。床上。正打坐調息的影子恍若未聞。
「喂?喂?救命恩人,你睡了沒!?」一個乳臭未乾似的少年聲音由窗外朝裡面低喊。
屋內。冷妍的黑衣女子依舊靜若石雕,連呼吸也是長緩如昔。
得不到回答,窗外人只安靜片刻就又開始蠢蠢欲動。
「咦!?難道不在?....唉呀,我怎麼忘了?就算她在房裡還沒睡,一定又像昨天一樣不好意思自己替我開窗,所以還是我自己來好了....」譏哩咕嚕的自語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地傳進屋裡。
屋內。原本古井無波的黑衣女子驀地睜開眼,冷聚的視線直射向唯一的那扇窗。
窗子,隨著那陣吃吃偷笑聲後被搖了一下,接著推開。
腦袋,一顆同昨晚一樣出現在這扇窗、也一樣大小的腦袋又出現了。
冷劍,一柄同昨晚一樣不算慢的冷劍,也以同樣的速度倏然帖在那顆一樣不算小的腦袋上。
和昨晚相同的,那顆被冷劍帖緊的腦袋的主人也一樣沒發出驚訝的叫聲。
宮無敵眨眨眼,對持劍的程夜色露出獨一無二的燦爛迷人笑容。
「我又來了。因為我想你一定很喜歡看到我....」
「滾!」
「而且你一定也想不到,我帶了什麼好東西來給你....」
「你滾不滾!?」
對於威脅他性命的利劍視而不見,宮無敵獻寶似的將一直藏在身後的左手慢慢伸了出來----一個古色的茶壺。一個冒著熱騰騰白煙的古色茶壺。
宮無敵的手上正抓著這樣一個茶壺。而一陣清甜的茶杳也立刻盈滿四周。
「這個茶壺好不好看?」他突然問她,問得莫名其妙。
程夜色盯著他的冷冽眸光閃過一絲困惑,而她手上的力道仍不曾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