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禹少的身子微微晃動,神情略顯為難。
這麼多年沒與父親聯絡,更別說一起吃頓飯,現在默默相處的情況已經是他最大的底限了。
不得已,陸菲菲只好先開口,「謝叔,其實今天會請你老人家一起吃飯,是因為禹少說有話想告訴你。」
「哦?是嗎?」謝門良心中大喜,一雙老眼盛滿期待的望向兒子。「你有話想告訴我嗎?」
「我……」霍禹少別開眼,否認道:「沒有。」
謝門良難掩失望的垂下眸子,露出尷尬的笑容。
「怎麼會沒有呢?」桌子底下,陸菲菲又用力踢他。
霍禹少忍痛,任由她踢,就是喊不出口。儘管她一再暗示,明示,當場他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會兒,前菜、主菜陸續上桌,陸菲菲踢累了,索性收腳不踢了。
這個男人還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唉!看來是沒救了。
「好懷念的味道呀!」謝門良聞到香味,立刻很有感觸的說:「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敢回到這間餐廳,你知道嗎?這裡是我們一家三口以前固定來光顧的地方,因為事業忙,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家人相聚,所以每個月都會來這裡吃頓飯,這是我妻子最愛點的一道菜。」
沒錯,今晚陸菲菲擅作主張,為三人全點了茴香脆魚排。她知道霍禹少偏愛這道料理,肯定和他的童年記憶脫不了關係,他曾經說過,自己是個對感情忠實的男人,想必他也是個念舊的人。
「這間餐廳算是老字號了,裡面的老主廚為人很好,之前我學著做這道菜時,他還送我特調醬料呢!」
「你又用了什麼討人歡心的方法呀?」謝門良笑問。
「我跟老主廚說,我男朋友得了厭食症,沒發病之前最愛吃的就是貴餐廳的這道料理了,求他教我,讓我能救救我男朋友。」
「咳……」霍禹少正在咀嚼香嫩的魚肉,聽見她的一番話,當場嗆到,趕緊喝水,冷著臉,瞪了心愛的女人一眼。
謝門良看出端倪,立即笑著附和,「當你的男朋友真幸福。」
「就是說呀,不過……有人不懂珍惜。」陸菲菲意有所指的說:「如果要再讓我對他像以前一樣好,恐怕很難了。」
「怎麼說?」謝門良開始裝傻。
「他很冷漠,為人又固執,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真的好難相處,偏偏答應我的事情又做不到,我想……他對我不是真心的,我真的該看開一點。」她像是單純的在發牢騷。
霍禹少忍住氣,知道自己答應在先,食言而肥在後,是他理虧。
可是她不知道愈是這樣說,愈是會激得他理智失控嗎?愛上一個伶牙俐齒的女業務真是可惡!
他頻頻調整紊亂的呼吸,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直接抓她來深吻,以堵住那張能言善道的小嘴。
「沒這麼嚴重吧!感情談來不容易,真心喜歡就應該努力維持,千萬不要因為一件值得原諒的事,就壞了感情。」謝門良充當和事老,勸著陸菲菲。
即使無法和兒子談和,他也衷心期望她和兒子能成為佳偶,千萬不要因為誤會而錯過了彼此。
陸菲菲正想開口數落,霍禹少竟然搶先一步。
「爸說得沒錯,你就聽他的吧!」他說得雲淡風清,卻字字清楚。
不僅謝門良滿心驚訝,連陸菲菲也深感不可置信。他居然真的喊了謝叔……爸?!
霍禹少逕自品嚐著美味的佳餚,態度自若,彷彿不記得剛才自己說過什麼。
陸菲菲和謝門良相視而笑,漸漸的放下心中的大石。
她還能要求霍禹少什麼呢?他願意為她做到這一步實屬難得,不應該再勉強了,以後的事就順其自然吧!
陸菲菲望著心愛的男人,心滿意足的笑了,現在她真的敢再次放手去愛了,相信他這次也是來真的。
吃這頓飯的目的,總算是達成了。
*** *** ***
廣告風波平息後,葉雅琪率領企劃部的同仁熬夜加班趕製新案,在短期內為英式房屋開拍完成新廣告,比原本的企劃案更具創新與吸引力。
陸菲菲仍然是七號廣告設計公司的超級業務,有她在,公司的業績更加蒸蒸日上,關於那場風波的瑣碎話題,根本沒人有興趣再提。
今日,向來忙碌的霍禹少突然變得很有空,他打電話約了陸菲菲,開車載她來到一處高級住宅區。
「這麼神秘兮兮的,到底想給我看什麼?」
她覺得自己像只好奇心旺盛的貓,緊緊跟著霍禹少的腳步,一隻小手還讓他牢牢的牽著,經過層層的關卡,搭乘電梯來到二十樓的一扇大門前。
「你帶我來拜訪朋友嗎?」
恐怕不是。她看見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張感應門卡,不一會兒,緊閉的門扉便打開了。
他牽著她走進去,寬敞明亮的室內空間立即呈現在她眼前。
從玄關到富麗堂皇的大廳,必須經過一面嵌有美麗玉石的裝飾牆,打上明亮的燈光,立即像夜空裡閃爍迷人的星子一般耀眼燦爛,走進主臥室,一系列柔和色調,鋪陳出溫馨的歸屬感,像是她夢想中期待已久的家。
陸菲菲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歡迎你回來。」霍禹少笑說,牽著她參觀周圍的環境,為了打造他們兩人的窩,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將所有擺設裝潢全部欣賞一遍之後,他帶她來到客廳坐下,耐心的等她回過神來。
「這……這是?」她笨拙的開口。
「我們的房子,我為你買下來的,整間重新翻修,裡裡外外的裝潢我全程監工,樓層挑選在最適合摟著你看夜景的二十樓,喜歡嗎?」他打從心底想要和她共組一個家庭,實現她的夢想。
陸菲菲抿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眶卻不由自主的紅了。
「我知道你很感動,但是千萬不要掉眼淚。」他認真的說:「上次看你在醫院裡哭,我整顆心都快碎了,說真的,原來我很怕你哭,千萬不要隨便把你的武器拿出來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