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坐在對面的男人也很驚訝,「怎麼可能?上個月我還看他四處去談生意啊!」
「所以說有錢也沒啥了不得的,該死的時候一樣會死。」那人發出一記冷笑,「聽說江府千金是個少不了男人的淫蕩丫頭,她老子一走,我看她會變本加厲喲!」
「你說得沒錯,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誰會成為她的囊中物、甕中鱉了。」
聽見這兩人邪惡的笑聲,裘豹眉頭不禁輕蹙起來,挺直鼻樑上那雙炯亮的眼緊緊瞇起。他們所說的江員外會是江魁生嗎?不會,不可能是他。
他可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為父母報仇雪恨,那個老傢伙怎麼可以死?
不會,絕不會是他,不會的!
舉起酒杯一口飲盡,又夾了些小菜,簡單用完午膳後,裘豹打算到江魁生的府邸一探究竟。
「小二算帳。」他起身喊道。
「一共六分銀子。」小二算了算。
裘豹將銀子放在桌上,快步走出客棧,一路上他不停細想,如果見了江魁生,他腰間的軟刀要從他的哪個地方下手?
可是,當他找到江府,卻看見大門上貼著「忌中」二字,裡裡外外異常冷清,難道……那老傢伙真的死了?!
他緊抿雙唇,一拳重擊在圍牆上,內心充滿懊悔,他該早點下山,早點過來給那老傢伙幾刀,好好將他凌遲個夠……為什麼他說死就死了呢?
此時,有兩位姑娘一身素衣朝這兒走了過來。
到了門外,其中一位開口道:「大小姐,妳最近為了老爺的後事來回奔波,一定累壞了,要不要讓小綠幫妳燉些補品?」
「不用了,我爹不在了,以後府邸的開支都要省著點。」江心妍乃是江魁生的獨生女,自從江魁生去世後,她便一手包辦爹爹的後事,平常看似柔弱的她,此時變得甚為堅強。
「可是妳的臉色不太好看。」小綠擔心不已。
老爺去世後,小姐整整哭了好些天,還得打起精神打理後事,幾乎每天都睡不足兩個時辰呀!
「我真的沒事。」她笑了笑,拎起裙襬正要跨進府邸門檻,卻見裘豹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愣,偏著腦袋望著他,見他久久不說話,於是開口:「這位公子,你是來給我爹上香的嗎?」
聞言,裘豹的目光倏冷,但是他掩飾得很好,微點頭道:「沒錯。」
「我爹已於晌午出殯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到來。」江心妍看他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你是打遠地來的?」
「姑娘說對了。」他點點頭。
「這……」她垂首想了想,「天色已不早,不如就在寒舍住一宿,明日再回去吧!」
「這怎好?大小姐,他可是個大男人。」站在一旁的小綠提醒她,「如今老爺不在,府邸收留個男人會不會──」
「沒關係,只是一晚,總不能讓爹的友人露宿街頭。」心妍於是轉向裘豹,「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多謝小姐,在下感激於心。」裘豹拱手,「不過真的不方便,我隨意找間客棧就行。」
這時他不禁想,原來在客棧聽到的傳言並不假,這女人果真不知羞恥,大剌剌的邀請陌生男子到府邸過夜,如果他真答應了,晚上房門或許得好好閂緊才成。
見他就這麼離開,心妍只是輕搖螓首,轉身欲步進大門,卻又見他折返到她面前,「如果姑娘願意,那在下還是叨擾一夜了。」
裘豹之所以改變主意,是突然想到江魁生既已死,他能找的對象就只剩下她了,而這又是接近她的唯一機會,他絕不能輕易放棄。
「當然可以。」心妍對小綠說:「去準備一間客房。」
「是。」小綠看了看裘豹,這才皺皺眉步進府中。
「公子請進。」心妍纖柔漂亮的小臉仍覆著喪父之痛,自始至終都輕垂著秀顏。
「多謝姑娘。」他步進裡頭,跟著她前往大廳,目光直隨著她的身影移動,想進一步瞭解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對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步進大廳,心妍請他坐下,並命管家阿義泡壺熱茶來。
「在下姓裘,裘豹。」他不想隱埋姓名,如果她知道他,那更好。
「原來是裘公子,你先喝杯茶,等房間整理好了,小綠就會過來請你過去。」心妍說著,不一會兒阿義已將熱茶端來。
裘豹端起熱茶淺啜了口,目光沿著杯緣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動作……眼前這女人就是江魁生之女,他該怎麼對付她呢?
「大小姐,這位公子是?」管家阿義瞧著他,好奇地問道。
「他是裘公子。」心妍也覺得好奇,印象中她似乎不曾見過他,「不知裘公子和我爹是怎麼認識的?」
「我與江……江世伯只有數面之緣,是我爹和他的交情較深。」裘豹冰冷的視線盯在她的臉上,令她感到一絲寒意。
「不知你爹是?」
「我爹是──」
他正想吐出父親的名字好觀察他們的反應,這時外頭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跟著有人奔進大廳,「大小姐不好了,大小姐……」
江心妍站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木材場被人放了把火燒了!」來人是木材場的工頭阿布,瞧他一張臉全被燻黑了,手臂上還有灼傷。
「什麼時候的事?」心妍聞言,立刻站了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之前。」
心妍不再多問,隨即踩著慌張的腳步往「江氏木材場」奔了去。
到了那兒,她整個人絕望了……眼前一片狼藉,大批木材都被燒成灰燼,還瀰漫著濃濃的嗆鼻氣味。
「是誰下的手?」她迭退數步,啞著嗓問道。
「不知道。」阿布說。
淚染紅了她的眼眶,心妍吸吸鼻子,告訴自己要堅強。自從爹去世後,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讓她身心俱疲,已不知道是否能撐下去。
深吸口氣,她繼續問:「向衙門報案了嗎?」
「已經報案了。」下人回道。
「那咱們就只能等待消息,然後再決定該怎麼做。」說完,她徐徐轉身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