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約?」唐謹思被咬破了唇,輕聲低吟,驚訝於她的暴烈。
「抱歉……」發現他唇上有血,她震驚的退開,如夢初醒,想起他還是個傷者,她羞愧得拚命道歉。
唐謹思不以為意的笑著,手指輕撫著受傷的唇瓣,雙眼若有所思的凝視著他的妻子。
他曾以為,她像一杯無味的清水,溫和卻平淡。沒料到,她其實更像濃醇的烈酒,十足的後勁只有長期相處才能漸漸品嚐出來。
「別用手擦。」婉約找出乾淨的手帕,拭去他嘴上的血絲,沒發覺他的氣色轉好,更沒察覺他的神色離奇又古怪。
在他為她受傷的那一刻,她已徹底淪陷,自願落入他設下的深淵。
既然這麼在乎他,乾脆讓他把她的心撕碎了,直到不能再愛他……那會比離開他更有效的斷絕她的心痛。
「我們一起回家。」擦乾他嘴上的血,婉約柔聲道。
隨他高興吧!讓他去娶娉婷,她會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到康復,親眼看他如何寵愛她的妹妹……用最強烈的痛楚,讓她徹底死心。
當她能夠對他置之不理,無論他是死是活都不在意,屆時,才是她需要離開之際。
第五章
只隔了一天,兒子就把離家出走的媳婦帶回府了。
唐謹思的娘親十分意外。記得媳婦休夫的那天,明明走得那麼決絕,怎麼才一天的工夫就回心轉意了?
唐老夫人看見婉約回家後,如影隨形的跟在兒子身邊,對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甚至比決裂之前還盡心盡力。
唐老夫人匪夷所思,兒子是怎麼收服媳婦的心呢?
聽說兒子受傷了,做母親的本該擔憂驚擾。可她思前想後,總覺得有些古怪,她直覺認為──兒子必定是耍了什麼詭計才會如此湊巧的遇到強盜還受了傷!
「謹思今天又請假嗎?」唐老夫人走到兒子居住的院落,停留在扶疏的花草邊,問著在此伺候的丫鬟。
「是。」
唐老夫人一歎,回想著婉約從早到晚圍著兒子團團轉,一顆心都繫在他身上……
她突然同情起婉約來了。
「謹思,娘又在屋外看我們了。」婉約坐在床邊,親自餵著躺在床上看文書的丈夫吃飯,偶爾視線一轉,就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窗外徘徊。
唐謹思順著婉約的目光,望向敞開的窗子,不意外的發現母親正佇立在窗外的花叢邊,一邊打量他們,一邊和丫鬟交談。
「她大概是擔心我的傷勢吧!」唐謹思敷衍一笑。最近,母親觀察他的目光有點可疑,不知是否看出什麼破綻?
他凝望婉約的容顏。她又變回那個百依百順的好妻子,自他受傷以後,擔起照顧他的責任,無微不至的服侍他。
從她柔和的臉上,唐謹思看不出她的變化會持續多久?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拿著筷子遞到他嘴邊的菜,送回她面前,「妳也吃一點。」
婉約不好意思的頓了頓,慢慢張開口,正要吃下筷子夾的食物,他毫無預警的一個扯動,硬是把她拉到床上。
「謹思?」婉約驚呼,放在腿上的食物打翻一地,人跌到他懷裡。
他半撐起身,半敞的前襟內,結實的胸膛清楚可見。
「別鬧了。」婉約不知該看哪兒,感覺他的手掌撫著她後腦,她不自覺的閉起眼。
如她所料,下一瞬,她的雙唇被他毫不客氣的掠奪了。
半趴在床上的姿勢好難受,但他輕易就在她唇間點燃激烈的情火,挑撥得她身心酥麻,一點也不想移動,任他一口一口哺予她味道甜美的熱情之吻。
「這樣娘就不會再偷看我們了。」等婉約乏力的軟倒在他懷裡,唐謹思滿意的結束這香艷的一吻。
她聞言,再度望向窗外,唐謹思的母親果然離開了。
「娘……沒有責怪我。」婉約難為情的說:「我以為回來之後,她會怪我離家出走,但她卻隻字不提,好奇怪,你們都不生氣?」
唐謹思苦笑,「那是因為她已經罵過我了。」
同樣是女人,婆婆能體會到她的心情……婉約埋首在丈夫的胸口,閉上雙眼聆聽他穩健的心跳。
今後,他的懷抱還會讓多少女人依偎呢?
婉約緊閉的眼中有淚水泌了出來。她不想計較了,她默許他了……她會耐心的等待,等到心碎為止。
*** *** ***
她應該不會再休夫了吧?
唐謹思在夜深人靜之時徐緩的起身,不驚動同一張床上的婉約。他隨意披了件外袍,悄然走出門。
進了書房,他剛點起燈,就有一名機靈的僕人趕來侍奉。
「假期不能再延續,我明天就得回兵部。」總是在家處理公務的唐謹思一邊閱覽公文,一邊問僕人,「那邊的事,你處理好了嗎?」
僕人猶豫道:「報酬都給了,可那些人不太願意離開京城。他們說京城那麼大,不一定會遇見知情者。」
唐謹思放下公文,溫文儒雅的問:「動手之前不是交代過你們,一定要找些『聽話』的人。怎麼,現在弄得無法善後了?」
僕人流下冷汗,為難道:「主子見諒。但要找隨時能配合的人手,又要求他們有真材實料,還要人家表現自然、進退得宜,而且,只給那麼點時間去找,這實在是……很困難的任務。」
「你當初可是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找的這批人絕對物超所值,如今哪來這麼多困難?」
唐謹思的態度仍然和藹,於是僕人大起膽子回嘴──
「他們確實不錯呀!即使颳風下雨,也隨叫隨到。而且那晚在破廟裡,他們從出現到動手和最後的撤退,都表現得完好無缺。就算告訴夫人,那是主子您雇來騙她的假強盜,夫人也不會相信的。」
唐謹思微微一笑,忽然把桌上的硯台一拋,擲中僕人的腦袋,看著僕人掩頭痛呼。
「此事不准再提,若是你洩漏出一字半句……」唐謹思柔和的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