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笑出聲,但為了禮貌,還是忍了。
司馬嬌見了,暗惱。「表妹?妳是冬陽公子的表妹?」
「是啊。」公孫謹慢條斯理地張口塞進桌上最後一顆珍貴荔枝。
廳上的暮春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這嶺南荔枝可是丞相張大人命人專程由嶺南直接快馬送來給公子享用的,極其珍貴,她竟敢不問一聲一個人將珍果吃得精光!這年頭多的是貪圖富貴上門招搖撞騙的人,但是像這樣明目張膽、氣焰囂張,硬賴著攀親帶故的人他還是頭一遭遇上!
「我們沒聽過冬陽公子有一個表妹住在府裡。」司馬嬌狐疑。
公孫謹第一時間沒理會,一個勁兒發愁的瞧著沾上荔枝甜液的黏膩雙手,小嘴兒一翹,圓眼兒朝暮春瞥去,勾勾指頭。
暮春側著腦袋瓜子,呆呆地走向她,嘀咕著這丫頭又想做啥?
哪知才一走近,小丫頭小手一伸,抹上他乾淨的衣袖,他登時傻眼。「妳、妳——」
「你可以退下了。」小手抹淨後,她竟尊貴的屏退人家。
他瞠目結舌的張大嘴,可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見他還呆杵著,她索性不理他,逕自轉向司馬嬌回了她的話。「我昨日才到,打算長住。」
「妳真是冬陽公子的表妹?」看那侍童不滿卻又沒出聲,司馬嬌有些相信了。
「這是冶府的家務事,就不勞妳費心了,倒是妳想成為我表嫂一事,我想是沒希望了。」公孫謹搖著嬌俏的腦袋。
司馬嬌馬上倒抽一氣。「怎會沒希望?冬陽公子又沒說不喜歡我……」她越說越小聲,人也嬌羞了起來。
「但他也沒說喜歡妳啊,表哥,你說是吧?」公孫謹笑吟吟地又朝冶冬陽眨了眨眼,罵了人再把問題丟給他。
「謹兒,不得無禮。」他很無奈的略板起臉。
「本來就是,難道你真想娶她?」
這一問,廳上的人都豎起長耳,難道他真有此意,前面的推卻只是做做樣子?尤其是司馬嬌一顆心簡直要蹦出來了,莫非自己真有希望?
瞧見司馬父女的期盼之色,冶冬陽臉色一整。這丫頭是要逼他得罪人了。
搖著首,他從不說假話,但也不想重話傷人,更何況對方還是臉皮薄的姑娘家,不禁對小丫頭的頑劣有些氣惱。「婚姻大事不容兒戲,司馬姑娘身段動人,在下十分欣賞,但是姑娘追求者眾,在下不敢妄——」
「這點冬陽公子請放心,雖然小女追求者眾,但是嬌兒一顆心全在你身上,她不會接受別人的。」司馬標性情急躁,習慣打斷人家的話,這會自以為是的又接口。
他蹙緊眉頭。「不是的——」
「欸!既然公子對嬌兒也有意,成婚這事就交由我來辦,保證風光熱鬧,不會教公子失望的。」司馬標自顧自的接下去,擺明倒貼也要將女兒送給他。
「哈哈哈,我也保證風光熱鬧啦!」司馬標才說完,公孫謹已捧腹大笑。
「妳笑什麼?」司馬標馬上不高興的問。
「我笑說一場婚禮兩個新娘,你想夫妻交拜的時候有多好笑?喔,對了,那送入洞房要三個人嗎?」她笑得快岔氣的樣子,教眾人臉都綠了。
「妳這話什麼意思?!」教一個小丫頭嘲笑,司馬標氣壞了,雖然他還搞不懂她在笑什麼。
「這意思是說,別惱了,你逼婚也是沒用的,只是為難表哥罷了,事實上,表哥已向我求親,過些日子咱們就要成親了。」
她一說完,所有人皆瞪大眼睛,一臉驚異,尤其是暮春,下巴幾乎要掉到胸口。
這、這丫頭瘋了嗎?竟造出這等謠言!
他迅速轉向公子,等著見主子反駁,但等了半晌,卻只見到自家公子揚起嘴角,還帶著一抹興味,然後什麼話也沒說。
他不可置信的趕緊再對上那大膽的丫頭,瞧她竟笑得挑釁,他心頭更加著急。不會吧?不可能!一顆不中用的腦袋在兩人間轉來轉去,益發不解公子幹麼不駁斥那丫頭的胡言。
「妳與冬陽公子訂親了?」司馬嬌大受打擊,擁腫的身軀狀似要昏厥了,一旁的司馬標立即扶住女兒。
「是啊,不然我專程上洛陽做什麼?就是為了要和表哥談論迎親之事啊。」公孫謹大言不慚的繼續說。
「冬、冬陽公子,此事當真?」司馬標不甘心,扼腕的問。
冶冬陽公子僅是沉默,沒有出聲反駁。
公孫謹目光一溜,走到他身旁,輕依著他低語,「我解了你的圍,你可欠我一次人情了。」
揚眉睨了她一眼,他可沒天真的以為她是真心要為他解圍,雖認識她不深,但對其性格也已略知一二,她找麻煩的意味比較濃厚吧。
兩人目光交流片刻,她輕笑後又轉身說:「當然是真的,因為表哥正考慮接受丞相的延攬到長安任職,屆時我也將隨表哥一起赴任,所以得在長安設宴成婚。」
「冬陽公子答應入朝了?」司馬標大驚,這事可比冶冬陽有婚約之事更令他震驚。
「此事在下並沒有——」冶冬陽目光轉沉。她腦袋裡在籌劃什麼?說兩人有婚約可當她性子愛鬧,但又為何提為官之事?
「長安赴任之事我與表哥還在計劃中,但是表哥答應我會考慮,畢竟哪個姑娘家不希望自家夫婿飛黃騰達,表哥,你說是不是?」想否認很難喔,他剛才可是默認兩人的關係了,那她這未婚妻說的話可信度便相對提高,呵呵,乖乖照她的計劃走吧。
他俊臉微凝。「這事以後再說。」雖沒有當眾拆台,可也沒有像成親之事一樣默認了。
公孫謹沒再多說。他雖沒承認,但這樣的態度絕對會教司馬標誤會,那她的目的也算達成一半。
司馬標果然極為吃驚,單單冶冬陽願意考慮入朝這件事就十分不簡單了,看來,他跟這表妹未婚妻是真有譜的,否則素來不屑仕途的冶冬陽不會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