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晚輩回不來,可否向您訂下謹兒的來世?」
公孫謀倏地瞇了眼。不是求饒,而是預約謹兒的來世?這份傻氣像極了某人,某個害他得孤絕一生的人!哼!
「謹兒的來世也許不歸我管了!」他不甚開心的說。
「……」連來世都不可得嗎?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可以不跳。」公孫謀厲芒一閃。
「不,晚輩還是要跳。」
「嗯?」他忍不住挑眉。
「既然來世不確定,晚輩想賭一賭今世,跳下也許還有一線機會,不管如何,只要有機會,晚輩就想與謹兒在一起。」
公孫謀定定的凝視著他。
這份情倒像自己,憶起當年自己為救小水兒脫離追殺,一躍崖下的情景,倘若有機會,萬丈深淵他也願意再為水兒跳下一回,如果這回她能再回他身邊的話……
望著天際、空氣中突地飄過一抹茉莉香,他不由得失神。
瞧他那忽然恍神的樣子,冶冬陽不解也不敢稍有打攪,而尚湧則是了然得很。爺又想起夫人了。
就這樣,無人敢打擾公孫謀飄忽的思緒,直至他自己斂回心神,才似笑非笑的道:「去吧 。」
「是。」治冬陽沒有遲疑,邁步至谷邊,瞧著這幾萬丈高的深谷,他竟無一點退卻之色,連眼也沒閉就要往下跳。
「呃……等等!」尚湧突然上前阻止。
公孫謀瞄了他一眼,不悅的表情讓尚湧抖顫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說:「爺,這兒風景好,還是請冶公子在這個方位跳,死得比較快活。」他將冶冬陽拉離原來站立處約莫一尺處。
公孫謀銳利的眸子一閃,只是拂袖冷笑,悶哼轉過身去,不甚痛快。
尚湧瞧了冷汗直冒。爺沒發火,行了,行了!「你可以跳了,而且快點跳!」可別讓爺反悔,那可是想跳也來不及跳了!
冶冬陽對於他的催促輕皺眉頭,唉,罷了,只要能娶回謹兒,莫說跳谷,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他都不會抗拒的。
這回他沒再多說,身子凌空躍起,四肢大張,就這麼直直落下,張著眼等著瞧自己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謹兒,也許這世不可能,來世再賭賭吧!來世再……奇怪,怎麼風才呼嘯個幾下,他就像只飛鳥似的教人給網撈住了?!
「謹兒?!」讓他更為驚愕的是,網住他的人正是自己日思夜夢的人兒!
「哼!」她不自然的撇過臉去。
「謝謝你救了我。」他掙脫網子後驚喜的說。
瞧著自己安全站立之處,這是斷谷中一處只容得下兩、三人站立的淺穴,而網子就架在淺穴兩旁的巨木上,向外展開,所以當他一躍而下,這個角度正好將他接個正著。
難怪尚湧要他移動位子跳下,原來如此!
「誰要你這傻瓜謝了,斷了一指還不夠嗎?你還傻得跳下來!」他一站定她面前,公孫謹立即激動氣惱的朝他大吼,驚險害怕的情緒完全寫在臉上。
「我想與你做斷指夫妻,這沒什麼不好,而且如果跳下來能夠與你終成眷屬就更好了。」他用著漲滿柔情的聲調說。
「你!」她赧紅臉的側過身去。「別對我說這些廢話,快走吧,不然爹爹真會要了你的小命的。」她梗著聲催人走。
「我是來送命的,他老人家要就給,我只盼他息怒,將女兒嫁給我。」他清俊的臉龐漾著笑,可沒退縮害怕的樣子。
「你……你說謊!」雖然不知他又為了什麼要追來長白峻嶺,但她可沒忘他之前的絕情,還有在大夫面前說的那番話。
「你是怎麼了?」以為她該是很高興見到他追來,但顯然不是,他微愕。
「我怎麼了?我才要問你怎麼了?你不是執意要與我分手,這會又何必找來?還演出拚死的戲碼,這是做給誰看?!」
原來這小妮子還在惱他的狠心。「唉,謹兒,咱們曾經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曾經生死交關,曾經遺忘記起,曾經失而復得,更曾經生死相許,咱們愛過也恨過,分離然後又聚首,有悲有喜,這一切在我腦海一次次飄過,我從來沒有忘記,只是對於爹以及眾人的死走不出傷痛。」他將她扳正,面對自己。
「然而暮春的話敲醒了我,他說活著的人最重要,咱們好好過活才是對爹最好的慰藉,所以我豁然開朗,放下梗在心裡的心結,來找你,是想追回我冶家的媳婦,我冶冬陽的妻子。」他拉過她的手,重新為她戴上紫玉鐲子。
「你放下了,我沒放下,你還是走吧!」她抽回手,硬拔下鐲子還給他,冷聲趕人。
冶冬陽略微蹙眉。「我不走,徐非帶著我的女人一道走,否則我不會離開。」這是他自作自受,該如何安撫正受傷發怒的小丫頭?
「誰是你的女人,我不再是了!」她怒吼。
他眸色轉深,再次握住她的手。「謹兒,你惱我嗎?是我輕易放棄你,你是該惱我,但請別賭氣的要我走。」
「我不是賭氣,我是真心要你滾!」她再次用力抽回他緊握著的手。
他揪心的問:「你對我失望透頂了嗎?」
「沒錯!」眨著長長的眼睫,她努力抑制那即將要奪眶的淚水。
他屏息凝視著她。「倘若如此,你又何必救我,就讓我葬身谷底便罷了。」
「我只是不想你枉死,就像你說的,不想要心裡為你覺得愧疚罷了,你已斷指,夠了,我氣消了,只要你走就成,這輩子我不想再見到你!」
這話利得冶冬陽呼吸發緊。「我說過別說氣話的!」
她惡狠很地瞪視著他。「你走!」
「咱們一起走!」稜角分明的俊顏上己佈滿怒火。
這丫頭記恨先前他的狠絕,所以也對他狠了心?
「不!」
「你有孕在身,還不願意跟我走?!」不知她在鬧什麼彆扭,他不禁怒火高漲。
提起這事,公孫謹俏臉整個擰起,接著令人措手不及的五指紅印準確無誤地落在冶冬陽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