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他一個中午的心血,全泡湯了。
「裘──睡──豬──」嚴軍的聲音咬牙切齒。
「那個……」瞧他臉色難看到極點,裘暖心驚的退後一步,「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混球!誰叫你開門的?不是叫你在我作曲時不要吵我嗎?」他撥開身上一堆紙,氣得拍桌。
「我我我,我沒有聽到那個……音樂的聲音啊……」她真是被罵得很無辜,誰知道他練琴室不去,會在房裡作曲啊?她早知道他作曲時脾氣是很差的,才不會自踩地雷,他應該在房門貼上「內有惡犬」的標誌嘛!
「你該死的開門做什麼?」他黑著臉來到她面前,令她又退了三大步。
「叫……叫你吃麵……」嗚──他好凶!
「你害我的曲譜全飛了,我還有心情吃什麼鬼面?你做事能不能用一下大腦?誰叫你這麼雞婆?」他克制住擰斷她纖細脖子的衝動吼。
「是……是你說義義義大利面的麵條要、要軟硬適中,我怕面冷了會不好吃,你又要嫌……」
「你不會先敲門嗎?」
「我敲了,可是你沒理我。」
凝重的臉惡狠狠的盯著她,嚴軍瞧她貼著牆,滿臉無辜,大眼滿是驚惶,額頭香汗淋漓,不知是被他嚇的,還是大中午東跑西跑被曬的。
同時,他又從她的話回想到自己對午餐的吩咐,一股自厭的情緒襲上,令他不知該繼續對她生氣,還是先對自己生氣。
「以後我沒反應,不要主動開門!」冷哼一聲將門闔上,頭一次,他的心思複雜到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砰!」房門帶著一聲巨響關了起來,門外的裘暖咬了咬下唇,只覺心裡又是無辜又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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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軍沉著臉,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看到滿地散亂的紙張,餘怒未消。
然而,那張欲哭無淚的小臉蛋,還有委屈至極的神情,都讓他有氣無處發。
他很清楚她的無辜,也許唯一做錯的事只是擅自打開了房門,而他更清楚自己的遷怒,這是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壞脾氣。
歌譜沒了,可以再寫,他嚴軍還不到江郎才盡的地步,然而,他卻不希望她從此以後對他變得戰戰兢兢,甚或怕他責罵而疏遠冷落。
曾幾何時,那小女人的感覺對他而言變得如此重要了?
該死!他狠狠一敲床面,難得對自己所做的事後悔的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後悔了。
不知道剛被他莫名其妙發一頓火的她,現在在做什麼?是默默的到餐桌去吃自己的午餐,抑或已經回到她的房間……偷偷哭泣?
想到那雙清靈大眼可能因委屈而水汪汪,他的心又緊揪了起來。
他真的太在意她了!從在錄音室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有種不妙的預感,直到兩人好一陣子的相處之後,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無論他用什麼方式刻意忽視,都無法逃避。
該死的、曖昧的預感!
「嚴軍──」
一樣小小聲的叫喚,這次卻清楚落入他的耳中。
他迅速轉頭看向房門,會不會是她想來求和呢?
拉不下身段的他,頭一次覺得她這麼上道,凝滯的神色也隨之放鬆,正想起身接見,表達他大人不記小人過的胸襟,卻又聽到同樣的一聲細響。
「嚴軍!」
被叫的男人皺起眉,聲音似乎不是從門外傳來的。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卻被入目的景象震懾住,一時無法言語。
往窗外看去,清靈嬌美的人兒正攀在樹上,陽光點點灑落在她的眉眼、肩臂,風兒揚起她的髮絲,由她身後透出的光芒閃動,將纖細輕盈的身形襯托得透明澄淨,尤其是她臉上喜悅的笑容,以及愉快揮手的模樣,都讓她美得像個天使,令他的心頭顫動。
她手上,拿的東西是……
「嚴軍!」她一手抱著樹枝,另一手揮舞著幾張紙。「我找到你的歌譜了!你快靠過來拿!」
眨了眨眼,被她的喚聲提醒,嚴軍原本驚艷的心情突然轉為驚駭。
「你這白癡在搞什麼?」他急忙跑向窗口,大手攀在窗沿。
「我看你那麼生氣,就幫你把歌譜撿回來嘛!」這次他不會再罵她懶了吧?
「你腦子睡壞了嗎?知不知道很危險?」
「哎唷,只是爬樹而已嘛,快點過來拿,我手好酸了。」
她拉長了身子伸長手,將曲譜遞向窗口,這驚險動作又引起嚴軍的怒吼。
「該死的你抓好!」
「你快點拿去啦!我快撐不住了!」
情急之下,嚴軍也拉長身體,卻對曲譜視而不見。「把你的手給我!」
「我已經拉到極限了啦!你再伸出來一點就可以拿到譜了!」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又挪動了一下身體,不小心一腳踩空,驚呼了一聲。
「裘暖!」嚴軍嚇得魂都飛了,見她失去平衡,只剩細細的手臂掛在樹上,他緊張的大叫,「你不要動!我去下面接你!」
「嚴軍──」她緊緊吊著樹幹,「你不要過來了……」
「叫你不要動!保持好自己的平衡!」一腳踏出窗口,他打算從旁邊的水管攀爬下去,沒時間走樓梯,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不是啦,我叫你別來,是因為……」手心流出的汗讓她的手打滑,加上力氣小撐不住自己的體重……「來不及了啦!啊──」
隨著一間尖叫,裘暖的身體由樹上掉落,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讓水管爬到一半的嚴軍咒罵一聲,剩一層樓高度就直接跳了下來。
「裘暖!」他快步跑向掉在落葉堆中的她,當她發出絕望的叫聲時,他覺得自己也跟著掉落了,腦子一片空白,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見她摔得七葷八素,他不敢隨便移動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
「你還好嗎?自己爬得起來嗎?」
全身發痛的裘暖微睜開眼,看到放大的俊臉流露出擔憂,忍不住想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