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尋遍腦中所有記憶,但是仍然想不起來!
他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攸然想到了什麼,方無邪的心又不自主地被揪疼了一下──,決定仰娶那畫中女子為妻!?為什麼一想到他與另一名女子站在一起的畫面就令她莫名心痛?她並不喜歡看到那景象,可事實上她連決定喜歡的權利都沒有……昨夜在她犯病時,他在她耳畔的低語輕喃是真是幻?那句撼動她心口的承諾,是她在恍然間的癡想嗎?
她搖搖頭,笑著自己的妄與傻。難不成她痛得腦子也壞了,竟以為自己聽到了什麼!?
靠著樹幹,無意識地盯著前方碧波蕩漾的池水,方無邪的思緒似乎正飄在遙遠未知的地方。
「……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
低沈的話語突地在她耳畔響起,方無邪一驚,猛然回過神往身邊一望──除了遠處兩名守山的衛哨,她的身旁並沒有其他人。
方無邪一下子坐在地上,怔怔瞪著前方,不明白為何她的腦子會躍出這句如雷震耳的話語。那是……她絕對不可能錯辨的聲音,可她腦中為什麼會莫名甚妙迸出這句話!?
她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然後驀地屏住了呼吸,靈光一閃!難道是……!?
「小姐……小姐……」一陣呼喚聲傳來,驚醒了呆楞中的方無邪。
她抬頭,看見了正快步朝她跑來的菊兒。
菊兒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地終於跑到方無邪身前,順勢跟著她癱坐在地上,又喘了好幾口大氣,這才說道:「小……小姐……我可終於找到你了……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
莊主知道你醒了,正在找你呢!小姐,你……」
方無邪突地站起來,快步往來時路走去。
菊兒還傻愣楞地看著她一下子遠去的背影。
在她失去意識,前他在她耳畔說的不就是那句話!?她想起來了──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他是這麼說的!
這句話一路上在她腦海持續迴響著,而一種暖暖甜甜的奇異喜悅滿滿充塞她的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整個身心似乎正浸潤在某種欣狂的潮流中。
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
驀地──方無邪輕快的腳步停了下來,臉色也突然沈凝了住,秀眉輕輕一擰。
不!不對!他怎可能對她說出這種話?她……她是殺手啊!一個失去記憶、沒有來歷、被他禁錮的殺手──他,怎麼能對她說出這種話?他也不該啊!
她將生命交給了他,連她的心也早不知不覺被也攫了去──她是他的;可他卻不會是她的!
她是殺手,而他是名震一方的巨頭;從不敢想像可以永遠待在他身邊了,更遑論成為……他的妻了。
方無邪渾身一輕顫,突然覺得好冷!那種從心底泛起的冷──他在談論畫中女子時的那抹癡戀的神情她怎麼會忘了!?
方向一轉,她沒有往屋子走,反而向側方的小門跑去。她覺得胸口好像被窒壓住似的難受……
他怎麼能如此殘酷地對她!?
「方姑娘,好要去哪裡?」那名守在門邊的部下,一看到狀似神態恍惚的方無邪獨自一人要走出去,連忙攔住她。
淡淡看了年輕人一眼,方無邪冷冷地道:「走開!」
「方姑娘,莊主有令,你不能夠單獨出門!」年輕護衛哪敢放她出去。這位莊主保護得緊的姑娘倘若出了事,他項上人頭准不;況且瞧她臉色蒼白得嚇人,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方無邪的手心不自覺湧上一股熱氣,想也沒想,她一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的井肩點去。
年輕人沒料到她會用這一招,根本沒想到、也來不及抵抗地被她點住穴道,然後就這麼動也不能動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出了門,方無邪也不知道往哪裡走,只能沒有目的地走著;她只想靜開被穆長風的影子層層圍住的束縛,她現在只想跑到沒有他的地方……
她就這麼迷迷糊糊、漫無目標地走著,混在喧鬧嘈雜的街道,她卻恍然未覺,腦子被抽光似的空白一片。直到猛地被一陣強力推倒在地,她才倏然驚醒──「姑娘,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低柔溫和的說話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發覺自己正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抬頭,一張神采秀逸、劍眉朗目的俊美臉龐正面對著她──那是一名高大的青衣男子。他顯然是在對她說話。
「你是誰?」不習慣靠人太近,方無邪向後退了一步,偏頭看了一眼那輛疾駛遠去的馬車,幾乎立刻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看來這男人從車輪下救了她一命!
男人攤開手,瀟灑地一笑,微微露出頰旁吸引人的酒窩,竟顯出幾乎不可能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出現的孩子氣特質。
「我叫慕容展!」
方無邪看了他一眼:「謝謝你!」
說著,她轉身就走。
「姑娘,你……就這麼走了!?」慕容展被她冷淡特異的行徑弄傻了眼。瞧她竟只丟給他一眼、一句話就走?生平第一次被忽視的感覺讓他有點兒難過,衝動地一下子阻在她身前,說出這句連他自己都莫名甚妙的話。
「你還有什麼事?」方無邪不喜歡被阻住去路,抬頭看著他,冷冽地!
「姑娘,你身邊沒有丫鬟隨行,一個弱女子走在大街上是很危險的……」慕容展終於鎮靜下來,無視於她冰冷的眼神,反而又對她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方無邪微蹙眉,看著他;他的笑容讓她想起了純稚天真的穆小風。可她隨即又想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影──那股煩躁感立刻又湧回心頭。
方無邪再次二話不說掉頭而去;轉身離去的身影,讓慕容展二度受挫。這回他沒再追她,只是呆呆地看著她走遠,隱沒在人群裡。
驀地,一種奇異的感覺抓住了他的注意。咦?等等!他突然覺得在她身上你像發現了某種熟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