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倌,要告別單身的心情如何?」充滿揶揄的語氣出自那俊俏逸朗的白衣男子之口。
對面的男人雖算不上英俊,但別具沉穩魅力的臉龐現出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
「我只希望明天趕快到來。被那些女人阻擋著,我已經整整三天沒見到小昭了。」
「新娘子就在堡裡,你還真耐得住相思啊。不知道是哪個害人不淺的想出這種沒道理的臭規矩……」啜了口好酒,白衣男子眉眼間淨是不苟同。「什麼成親前新娘子、新郎倌就不許見面?!哼,若換作是我,我早把那些敢擋我路的人踢到一邊涼快去了。」
「你?!」準新郎倌像突然捉到他什麼把柄似的,表情滿含不客氣。「換作是你?!
雖然你原神醫自命風流,身邊紅粉知己不斷:不過我看要換作是你當新郎倌的日子,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哩。還想把人踢到一邊涼快?哼!」
被稱作原神醫的白衣男子——沒錯,也就是被江湖人稱見死不救的原無涯。
「堡主的火氣幹嘛這麼大?枉費我還在這裡替你打抱不平……」他對激將法的反應是不痛不癢。「莫非你是看我紅粉知己多在眼紅嗎?這可不行喲,別忘了你明天就要當新郎倌了。」
「去你的!」范逍遙半真半假地捶了他一拳,隨即正色地看著他。「兄弟做了三年,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你再怎麼遊戲人間,也該找個好女人定下來了。要是有讓你心動的姑娘,就別讓她溜掉。我就不相信憑你遊蕩江湖這些年,看遍世間多少女子,其中竟然沒有一個是讓你心動的。」從原無涯醫好他的腿開始,兩人結識相交這幾年下來,他老愛獨來獨往的個性依然沒變,也似乎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記掛在心上的。難不成這小子打算獨身一輩子?!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撞到個紅粉佳人為她弄斷了腿,得她悉心照料到最後還能患難見真情結為夫妻啊?」原無涯可算是他們的間接媒人,對兩人驚心動魄的那段過程當然清楚得很:不過他可沒那閒暇為自己找這種麻煩。他暢然一笑,舉杯敬范逍遙。「你們很幸福,可我一個人現在的快樂也不見得輸給你們。乾杯吧,囉唆的新郎倌!」
女人嘛,是用來欣賞、用來美化這個不可愛的世間的。哭了,哄哄她們就乖了;至於要用心、用情,老實說,至今為止他還沒碰上一個能讓他擔心受怕的女人呢。
突然,一個瘦弱的影子竟在這時晃過他的腦際——
原無涯的心不由得一動,而後又好笑地搖頭想將她的影子掠開。那小娃兒頂多是個半大不小的丫頭罷了,可算不上女人。怎麼,他也被范逍遙攪得昏頭了?
既然憶起那娃兒,他突然想知道兩人分開這半個月她在拾老大那裡過得可好?又或者她的親人早已將她帶走了?
范逍遙狐疑地盯著原無涯忽然皺眉的出神狀態,正想出聲調侃他,一陣嬌脆甜美的聲音卻先插了進來——
「原來你們在這裡。」
光聽這聲音也知道是誰。范逍遙微笑地轉頭,望向那一抹走近亭子的淡紫人影:而原無涯也早恢復自然的神態,帶笑的眸微瞥了來人一眼。
就著月光、燭火,只見這一抹輕靈走上亭子的人影是名十六、七歲,絕色嬌俏的紫衣少女。她圓溜溜的眼睛在兩個男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原無涯的臉上。
「怎麼?你在找我們嗎?還是只找……他?」范逍遙要笑不笑地看著自己的妹子,意有所指地問。
少女——范紫綃眨了眨眼,身子一下子就落在靠近原無涯的椅子上,並回她大哥一個甜笑。
「找他。」
原無涯毫無反應,只出手為自己又倒了杯美酒。
「有事嗎?大哥也可以幫你解決啊,為什麼非得找他不可?」范逍遙明知故問。
每回只要原無涯來,紫綃就會特別高興:而且一天到晚開口原大哥、閉口也原大哥。
小女兒的心事藏不住。是呆子也看得出她對原無涯的崇拜和迷戀: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范逍遙對於期盼原無涯能當他妹夫,能真正成為一家人這願望早死了心。
原無涯是他的救命恩人兼好友,原本他對於紫綃喜歡他這事也是樂觀其成的,後來他問了原無涯對紫綃丫頭的感覺及雙方結為一家人的看法,但沒想到原無涯只反問他一句:「你對自己的妹妹有什麼感覺?」
原無涯表示得這麼明白,他也從此不再提。
只是紫綃對他的明示暗點根本置之不理。依然對他抱持著少女情懷。
紫綃從小就受盡家人寵愛,天性率真爛漫,可脾氣卻拗得很;而他這做大哥的,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一點。
「我知道大哥神通廣大,什麼事都有辦法幫我解決,可就這一樣不行……」范紫綃眉開眼笑地對她大哥說完便轉向原無涯,而且表情竟如變戲法般,一剎就換上了苦楚可憐的模樣。「原大哥,人家從剛才就一直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想來找你幫人家看看是不是哪兒不對勁了。明天的日子那麼重要,我可不要因為生病而錯過大哥的婚禮。」
她還強調似的用手揉了揉額邊的太陽穴。
方纔明明還生龍活虎地跳進來,這一刻就不舒服啦?范逍遙不禁搖頭想,連三歲娃兒也看得出她別有用心。
原無涯當然不是三歲娃兒:他瞇起眼看她,若有所思地以手撫著下巴。
「這樣啊,我當然可以替你診脈看看:不過你也知道,我一向不輕易出手的,要讓我出手的代價是很高哦。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范紫綃一臉錯愕地瞪著他。
而范逍遙則強忍著笑。
眼前的原無涯不似說笑的正經神情,讓她的一顆心被他無情的回答所劃傷。一咬牙,她豁出去地伸出手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