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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瞥見了石夫人臉上的竊笑——說是神秘,倒不如形容為曖昧的笑。原無涯狐疑著。

  「沒事。」他決定忽視她的笑,將心思轉了回來。「既然黑衣人提到了『那件東西』,那就表示他們是為了『那件東西』而綁走小丫頭的。可是連她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東西是什麼……」現在的問題就卡在這裡。

  三人探索的眼光瞧得南蝶渾身不自在。

  「娃兒有沒有告訴過你,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和姊姊一起相依為命地生活?」石獨堯突然開口問原無涯。因為在他們帶南蝶來這兒的一路上,他們也沒想到要問。

  原無涯搖頭。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小丫頭的背景竟如此的不單純;原以為只要安排好住處讓她等候她的親人來就行,所以在她沒主動開口的情況下,他也就沒問起有關她家人的事。

  「小丫頭,你願不願意告訴我們這件事?」原無涯輕易地攫住南蝶飄移的視線。

  「告訴我們你的爹娘、你的家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南家只剩下你和你姊姊兩人?」他清楚地憶起第一次見到她時,說到了家人她流淚不止的悲痛模樣……他的心在微微抽搐,可是卻仍得問。

  南蝶感受到他目光中充滿著憐惜;可那抹痛楚仍像電極般快速擊向她的胸口,讓她的胸口再度如刀割般的難受。爹爹、娘……鮮血、消失在火海中的家……

  她驀地閉上眼睛,想抵抗腦子突如其來的刺痛與暈眩。

  「娃兒!」

  「小丫頭!」

  驚呼聲同時響起。

  三人一直汪意著南蝶條然發自的臉色;而當她突地閉上眼睛往前傾倒時,離她最近的傅秋練反應迅速地將她抱住。

  原無涯的俊臉一寒,轉瞬間身形已移到了南蝶身邊,伸手搭住她的脈搏。

  「娃兒,你沒事吧?快醒醒別嚇大嬸哪……喂,小兄弟,娃兒到底怎麼了?你到底看出來了沒有?」沒想到這小娃兒說昏倒就昏倒,傅秋練比他還激動、還急,頻頻催問眼前唯一背有大夫招牌的原無涯。

  連石獨堯都忍不住接住嬌妻的肩,試圖安撫她:「有原兄弟在,你別急。」

  此時原無涯臉上的表情放鬆了,吁了口氣,也解除了兩人的緊張。

  「她只是一時郁氣攻心,突然適應不過來才會這樣,沒事的。」他在南蝶身畔坐下,像變戲法似的摸出幾根銀針,並且轉眼間已將針分別插上幾處穴道。

  沒多久,南蝶輕逸出一聲低吟,動了一下。就在她睫毛顫動著要張開眼睛時,原無涯又將銀針從她身上收回;而他迅速俐落的動作讓石獨堯、傅秋練看得歎為觀止,也總算見識到了他的真功夫。

  睜開眼睛後的南蝶意識還沒完全地清醒,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全圍在她身邊的他們。

  「怎……怎麼了?你們……為什麼這樣看我?」她不解。

  眾人全鬆了口氣。經由她激烈的反應,他們意識到了事情絕不單純;可發生了這種事,他們還該不該再繼續問下去?

  就在三人的沉默下,南蝶已經恍憾地憶起之前的事——

  傅秋練早有防備地將她摟緊,並且向丈夫和原無涯使了一個眼色。

  「娃兒,你別想,我們也不問了。」柔聲安撫她,傅秋練可不願見她再昏過去一次。

  原無涯和石獨堯見南蝶似乎隨時會昏倒的模樣都不由得同意她。

  將記憶深藏在心底,並不代表遺忘。南蝶只是必須適應憶起那一夜依然痛徹心屍的感覺……她深呼吸一口,抬眸與原無涯的視線相遇。

  「三個月前……晚上我睡到半夜……突然……突然被爹爹和娘搖醒……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我一出門……就看到我們家……我們家正在大火中……」她低低地、艱澀地說出那一夜可怕的記憶。

  原無涯對她搖頭,但她卻堅持繼續說下去;她想讓他們知道。

  南蝶被她爹娘搖醒,驚覺到爹娘一臉慌張的模樣不免奇怪。他們什麼也沒地說便將她帶出門,沖天的火光加上愈來愈清晰可聞的哀號聲、刀擊聲,使她的心莫名縮緊。爹娘將她交給隨後奔來的南蟬,要她聽姊姊的話後就一齊離開往前跑去。姊姊南蟬則拉著她走,而後將她藏在院子的假山堆裡,要她乖乖躲著等她回來。

  愈來愈接近的哭號聲、咆哮聲令南蝶害怕。她捂著耳朵,不知道躲了多久,然後她被一個男人捉了出來;就在他對著她獰笑,那把沾滿鮮血的大刀晃向她眼前時,姊姊南蟬適時出現救了她。

  打退那男人,姊姊帶著她迅速跑離那已經陷入火海的家。在她知道爹娘已不可能出現、家也失去的同時,她病了,整整病了好幾天。

  而當她病好了以後,姊姊便帶著她東奔西走,並且不再對她說起那一夜的事。

  南蝶水靈的眸裡早已泛滿迷濛的淚花。「我……我知道我們家……一定出了什麼樣的事,而且……姊姊也知道……可是……可是不管……我再怎麼問她,她就是……就是不肯說給我聽……」

  想不到她的背後竟有這一段離奇感傷的身世。三人皆蹙著眉,同時也都疑心為什麼南家會遭此大禍?而「那個東西」跟南天門黑衣人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

  傅秋練摟了摟南蝶發涼顫抖的身子,滿是慈愛地開口了:「可憐的孩子,你姊姊準是疼你,不想讓你知道那些醜陋的事才不告訴你。若換作是我,肯定也會這麼做的。」

  聽得出商蟬很疼愛妹妹,而她自己卻一直承受著家變的巨痛,寧可讓妹妹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幸福。即使還不曾見過南蟬,傅秋練卻已由衷佩服、心憐起她的堅強了。

  雖然她的天性怯生,眾人也一直將她呵護得好好的,但這可不代表她的思考能力比旁人差。對,她甚至是聰慧過人的,只是不善表達而已。對於那一夜的事,南蝶早就感到不對勁了。她會將疑問藏在心裡不再追問,是因為她明白姊姊愛護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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