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蝶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姊姊……現在什麼地方?」她好想她。
南蟬如今的下落也是原無涯、石氏夫婦三人所關心的:而且似乎只有找到她,他們才能知道三個月前的南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三人互望了一眼,而傅秋練眼中插手的意圖明顯,連石獨堯也不由得搖頭苦笑。沒錯,他是同情小女娃的遭遇,不過基本上他的同情心一向只付諸行動於己身及家人:可現今以愛妻喜歡小女娃的程度看來,這事他不想管都不行了。
果然,他的娘子開口了。她笑瞇瞇地對小女娃保證道:
「別怕,不管你姊姊現在在什麼地方,大叔、大嬸一定有辦法將她找到,放心吧。」
南蝶信任地對她綻出燦爛的笑靨。
明白石獨堯的能力,再加上有了他夫人的保證,原無涯對於找到南蟬的事也抱持了樂觀的態度。畢竟找人不是他的專長,有了他們的幫助,肯定比他守株待兔的方法好得多。
奇怪?看這石夫人比他還熱中小丫頭的事,竟會讓他有種不怎麼舒暢的感覺?!嗯,或許是被小丫頭依賴慣了,一時還不適應她賴在別人身上吧……原無涯滿意自己找到了解釋。
看著南蝶臉上的笑容,他也不禁揚起了嘴角。
「遇上你們真是丫頭的大幸。」
「不知道她遇上你是不是?」傅秋練也回了他,語帶玄機。
擎天堡的酒宴歡慶一直持續整夜。
南蝶原本就沒興趣加入那種既嘈雜、又陌生的場合:加上已經累了一天,所以她一被原無涯送回房,又得到他保證不會趁她睡著時偷溜後,她早早就上床休息了。而在清晨一醒來,她只想到原無涯,立刻就往他住的地方跑。
低頭避開了旁人投向她的眼光,也沒空欣賞沿途花開的美景:一會兒後,她終於站在他緊閉的房門前。正要敲門時,房門卻突然被打開。
抬頭看清了是他,南蝶安心地對他漾開了笑。「原大哥,早。」
睡了一夜好眠,一身神清氣爽正要出門的原無涯,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南蝶已經站在門口了。
「早啊,丫頭。我還以為得過去叫你起床呢。」他含笑地看了眼她穿在身上俏麗合身的月白衣裙,不免在心裡讚賞石夫人的眼光。「你的氣色好看多了,昨晚睡得很好吧?」他的腳步往前移動。
南蝶跟著他,而且自然地牽住他衣袖的一角。
「好。」她燦然一笑,點點頭。
回頭睇了她一眼,原無涯似笑非笑的。「也不問問去哪兒,你就這樣拉著跟我走?
我要去找姑娘,你也跟著來嗎?」他的話裡不無揶揄。
仰著充滿期盼的臉,她的眼睛又圓文亮地看著他,語出驚人:「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停頓了一下,她突然害羞笑道:「可是我現在餓了……原大哥,我們……
能不能先吃完飯再去?」
被她天真未鑿的語句逗笑,原無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丫頭稚嫩無邪的臉蛋。
「行,當然行。人哪,就是要先吃飽喝足才有體力去做別的事。你和我一樣聰明,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其它人頂著,我們可不能餓著了自己。」
經過昨夜一整夜的喧鬧,除了必須起來的人會在大清早起床外,其餘人的幾乎都還在睡,所以原無涯和南蝶這頓早餐也樂得清靜沒人打擾。直到他們慢慢地享用完豐盛的早點時,這偌大的花園才見有除了下人以外的人經過。
「原大哥……」
「原來你們倆躲在這裡。」
兩個聲音突然從不同的方向一齊傳來;先是北面出現帶著丫鬟的范紫綃,接著東面的傅秋練也神情愉悅地向亭子走來。
步上亭子,范紫綃淺笑盈盈對傅秋練一福身。「夫人好。」
傅秋練微笑領首。
見是她們來,南蝶馬上停著。她的視線自然避過那令她不舒服的范紫綃,而轉向傅秋練,露出愉快卻有些緊張的笑。
「我說一大早呢,娃兒就急急忙忙跑出門準是來找你,果然。」傅秋練溫柔地對原無涯戲謔一笑。「你們倒懂得挑這鳥語花香的地方來享用早餐啊。」
「我們也差不多吃飽了,你們若是還沒用早餐,我不介意把這鳥語花香的地方讓給你們享用。」原無涯大方地出讓。
不待吩咐,范紫綃身邊的丫鬟已經伶俐地下去準備小姐和親家夫人的早膳;兩另一旁的僕人也將桌面上的東西撤下。
傅秋練其實是聽到隔壁房的南蝶出門,趁丈夫還在熟睡,也才跟了出來。剛才她遠遠地就看到原無涯、南蝶兩人坐在這亭子,可也湊巧地發現一旁的范紫絹正悄悄地躲著,一臉癡迷而又不悅地望向亭中的兩人。她怎會看不出這紫綃丫頭的女兒心思?
紫綃嬌俏美麗、原無涯瀟灑俊朗,兩人站在一起絕對是郎才女貌:況且紫綃又是昭兒的小姑,其實也形同她的女兒。照理來說,她該偏心向著她;可她的心卻奇異地傾向那惹人愛憐的小娃兒。傅秋練是打心底疼南蝶的:或許是昭兒從小就獨立,因此小娃兒對她的全然依賴,使她沒啥機會發揮的母愛轉移到她身上。總而言之,她樂見南蝶和原無涯在一起。
屬於女人特有的直覺吧,傅秋練感覺得出原無涯在漫不經心的神情下偶然出現的迷惑。或許他現在對於南蝶憐惜已多於最初的同情,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同情也會轉化成愛情。
有時候愛情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出現的,誰知道呢?
傅秋練笑得愉悅。她承認自己不安好心,在紫綃出現時她尾隨在後,而現在她又搶了原無涯身邊的椅子坐。
沒想到石夫人什麼位子不好坐,偏偏就挑她最想要的座位,而且還比她早一步。范紫綃不掩失望地微噘著嘴,只得在他對面,也是唯一的一張椅子坐下。
南蝶絕對猜不出傅秋練和范紫綃複雜曲折的心思,她只是在這裡快坐不住了。她當然喜歡石大嬸,可在她旁邊的姑娘卻是令她忐忑不安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