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太絕望,其實我----"
"所以,"小樓不給他講話的機會,又道:"我想勞頓表哥一件事,這件事很困難,若非你剛才許諾,我還真不好意思開口。"
"什麼事,你說,但凡我做得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林維淳不疑有他地拍著胸脯保證。
小樓拋給他一個充滿感激的甜美的笑靨。"我是希望你能夠到塞外一趟,把烈師父找回來。"
「這……"他為難地皺緊眉頭。"我師父雲遊四海,行蹤飄忽,找他恐非易事。方才舅父不也說過?"
「能早一天找到他總是好的。我們總得先盡人事,讓華家上下,知道我曾多麼盡心盡力,然後,"她伸手拉著林維淳,意寓深遠地說。"把情面做得越圓融,阻力方能減至最小,我們才有未來呀。"
林維淳不是笨蛋,這麼明顯的暗示他焉會不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既然她也有心,不,她當然有心,而且心思起得比他更早,小樓的每次窺視他可都心知肚明。那滿盈欽慕的星芒喲!哎,是誰說的,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在所有人全懵然不覺之際,他已開始處心積慮。他跟自己發誓,一定要得到她。
「好,我去,你等我。」他慨然應允。
小樓無心地淡漠一笑,冷冷目送他的背影沒入長廊盡頭。這曾讓她千思百轉的背影呵!是造化弄人,還是自己為孽:那幼稚無知淺薄可恥的過往,真教人汗顏得抬不起頭來。
回到房裡,見華仲陽半垂著眼瞼假寐,她輕手輕腳地來到床沿,替他把被褥蓋好。
「喝!"華仲陽驀地抓住她手,強拉著她上床。"是誰帶走你的?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和他什麼關係?要他到華北意欲何為?」
"慢著慢著,一件一件來。"小樓扶著他的頭,輕巧地安放回羽枕上,心疼地在額際親了下。"我到底是被誰捉走的,現在還無法確定,但已經鎖定一名嫌疑犯,而且這名嫌疑犯必定和襲擊你的那幫歹徒有所關聯。"
"你指的嫌疑犯是……"
「噓。」小樓躺下身子,拉起被褥蓋住兩人的頭臉。"嘿。我傷得這麼嚴重,你還想要!"華仲陽一觸及她的身軀,胸口霎時燥熱無比。
「別想歪了,我只是擔心隔牆有耳。"當她是什麼樣的女人?真過分!
"早說嘛,我以為你……"他忍著強烈的痛楚和不安,和小樓臉貼著臉,細細低語。
"別吵,先聽我說。"小樓櫻唇湊近他的耳朵,鉅細靡遺地將令年被大潮衝散後所發生的事惰,一件件剖析給華仲陽聽。"你想我如果不把林維淳引開,他不知又要想什麼法子害你。"
"太教人難以置信了,我待他兄妹義盡且仁至,他怎麼可以這樣待我?」華仲陽想到林維淳平日道貌岸然,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居然會下此毒手戕害他,心口就揪疼得無以復加。
「知人知面不知心。眼下最要緊的是去把烈天問找來.將你的眼晴治好。"小樓輕撫他因痛而扭曲的眉眼,恨不能代他受罪。
"烈師父居無定所,到哪兒去找他?"
「這個不難,據說城郊的趙員外和他交情頗深,問他也許會知道。"小樓深知華仲陽醋勁大,剛剛交代行蹤時,故意跳過烈天問將她劫走,調戲逼情那一段。
「他和誰交好,你又是從哪兒得知的?"瞧,才幾句話就打翻醋罈子。
小樓暗自慶幸有先見之明,否則就算說破了嘴他也未必相信,她是多麼努力地為他守身如玉。
「當然是林維淳告訴我的。」這會兒只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往那偽君子身上推準沒錯。
「又是他。」華仲陽忿忿地噴著超強火氣。
「好了,別氣了嘛。"小樓哄小孩似的,在他臉上又親又吻,直到他的呼吸不再透著嗆人的火藥味為止。"你先在床上乖乖躺著,我去去,很快就回來。"
「不,我陪你一道去。"華仲陽緊張地巴著她的身子,不給走.
「你現在這個樣子,跟著去只是浪費時間。"小樓簡直受不了他纏人的磨功。
"你嫌棄我?"抓著還不夠保險,他索性用整個身體壓住她,兩手像八爪章魚纏得死緊。
「天地良心。我嫣羽樓如果有一絲絲嫌棄仲郎的意思,就教我不得好---- "
華仲陽聞聲辨位,陡地含住她的小嘴,用僅餘的所有精力和她綢繆悱惻。
「我相信你。"用心深深地望定她,"倘使你沒回來,我縱使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不放過你。"
"這叫相信?"根本是恐嚇帶威脅嘛。"放心,我篤定把烈天問請回來醫好你,以便讓我賴你一生一世。」
"唔。"華仲陽默然點點頭,萬分不放心地摟著她,吻了又吻。
"小樓啊,仲兒醒來沒,我給他煲了一碗燕窩粥。"狄永珂心想華仲陽負了重傷,小樓又折騰了一整天,兩人大概都累得沒力氣應門了,兀自開門入內。"烏漆抹黑的,怎麼也不點燈?"
"娘?"怎知才走近,被子裡突地冒出兩顆人頭。
「哎!小樓,不是娘愛念你,仲兒都傷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忍忍?"瓷碗往桌上一擱,老臉忙轉到窗外,以免看到不該看的。
「忍什麼?」小樓很呆楞地問。她是真的一下沒轉過來。
"明知故問。"狄永珂賞她一記雪眼。"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早知道這小娃兒信不過,她除了找人搏命還會什麼?
"娘先別光火,"小樓趕緊從窩裡鑽出來。"媳婦確實已有了萬全之策。"
"你?"怎麼衣服還穿得好好的?難道她不是,呃……
"哇!好香啊!"小樓捧著熱呼呼的燕窩粥,一匙一匙餵給華仲陽,過問:"娘,表哥回房就寢了嗎?"
"人家才沒你這麼好的心情。"狄永珂嘴上仍是不饒。
"一個時辰以前,他跟仲兒的爹說要到塞外找他師父,回來給仲兒治眼傷,這會兒說不定已出了潼蕭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