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招是跟小樓學的。幸虧烈天問不知道,否則篤定新仇舊恨一起報回來。
今兒晌午趙員外特地請他到家裡款待,並答謝他治好了他女兒的病,臨行還送了他一大堆的骨董、布匹,誰知碰巧遇上小樓「從天而降」,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把她給『載』了回來。
"你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就----」
"安靜。"他索性連她的啞穴也點上。"好個三貞九烈的女人,算我怕了你,等確定你的傷勢無礙之後,我會送你回去的。"
他是風流,可並不下流,惹上這種剛烈的女子,下場肯定會很慘。更不妙的是,她竟然是華仲陽那臭小子的老婆。
第五章
當小樓於是日掌燈時分回到華府時,才入大門,即感受到氣氛異常肅冷。
護院告訴她華仲陽遭人暗算,兩隻眼睛幾乎失明。小樓聞言,如道青天霹虜,飛速奔進內堂,淚水隨著晚風朝後疾灑,滴滴剔透晶瑩。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那麼在乎他,如此深沉地愛戀著他。
廂房內外擠滿了人,除了華家兩老和華家鈺一家子,其餘四個統統是延請來的大夫。
"仲郎!"小樓倉皇穿過人群,跌仆至床榻旁。
「我的天老爺,你總算回來了。」狄永珂一見到她,即大聲叨念:"你們不是一起到廟裡看熱鬧的嗎?怎麼撇下仲兒,害他被弄成這副慘樣?」
「不關她的事。」華仲陽摸索到小樓的手,迫不及待地將她拉近身旁.緊緊握著。"我們兩個都受到襲擊,對方顯然早有預謀。"他雖然眼睛看不見,腦子倒還頗清醒,奇經八脈亦未受損!
「那是誰呢?你可見著他們的長相?」小樓急忙問。
"想是外地人,也許尚未出城。"
「可惡,我去幫你把他們打回來。"小樓衝動地就要出去找人家算帳,幸虧華家雋及時攔住她。
"哎喲,我的姑奶奶,仲兒的傷勢還不知醫得好醫不好,你就別再給我添麻煩了,行不行?"狄永珂用力接住她肩胛,不許她蠢動。轉頭詢問幾位城裡知名的郎中:"小兒的傷勢如何?可有復原的希望?」
幾個大夫面面相覷,囁嚅道:"很抱歉,我們實在看不出他中的是什麼毒,是以……無從下藥。"
"那……那……你的意思是說,小兒他……"狄永珂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老爺……"
華家雋扶著傷心欲絕的妻子,亦是滿面陰霾。"難道真的無法可想了!"
"有一個人。"最長老的阮郎中道。
「誰?」
"人稱『妙手神醫』,烈天問。"
"他!"狄永珂一聽馬上精神一震。"對呀,怎麼忘了他。淳兒,你快去請你師父過來。"
林維淳眼光一下閃爍。"不巧,我師父前天到塞外雲遊去了,說是一個月左右方能歸來。"
是嗎?小樓狐疑地望著林維淳。她在一個時辰之前還和烈天問唇槍舌劍的呀,為何林維淳要這麼說?他的目的是……不讓華仲陽及時獲救!
"那不是完蛋了嗎?"狄永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小樓,小樓!你別淨坐在那裡發呆,仲兒可是你的丈夫,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怎麼辦?"一語將畢,即搶天呼地,哭得人神共泣。
華家雋和華家鈺趕忙向前安慰,候立門外的丫鬟、嬤嬤們也個個低頭抹淚,宛似華仲陽已經被判了死刑。唯獨小樓,她只是怔怔地望著夫婿,偷偷地瞅向林維淳。經過一陣細細琢磨,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娘、爹,你們先回去歇息。"
「唉,我現在哪有心情歇息?華安,你馬上派人到塞外各地去找烈師父。"
"華北那麼大,烈師父又沒說上哪兒,你教他們往什麼地方去找?」華家雋認為與其盲目找人,不如另覓良醫來得可行。
"不找怎麼知道找不到,現在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華家鈺一急就口沒遮攔。
"娘,別亂說話。"林維絹趕快糾正她娘。"表哥只是眼睛受了傷,什麼死馬活馬的,難聽。"
"我只是比喻嘛。"華家鈺續道:"生死有命,永珂你也別太難過了,反正到時候守寡的又不是你,真正該痛哭流涕的是小樓,可憐喲,才十幾歲的人……"
"娘!"唯恐她娘繼續擾亂人心,林維絹急著把她請到長廊外。
"你們也回房吧,這事交給我來辦。"小樓道。
"你能嗎?」狄永珂驚奇地看著這"小媳婦",平常嘰哩呱啦,吵吵鬧鬧,像永遠長不大似的,怎地一遇上大事,她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冷靜。"先把仲兒的傷醫好,才准去找人家算帳,知道嗎?」
"我曉得,我會和表哥好好商量個對策。"她意有所指地瞟向林維淳。
他非常古道熱腸地忙不迭點頭。"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忙。」
「對對對,維淳做事縝密有分寸,找他商量就對了。」哎,她的頭快痛死了,得靠到親愛的夫婿懷裡歇會兒才行。
"你們也都退下吧。」摒退傭僕,送走幾位大夫後,她以華仲陽需要休息為由,連華家兩老也不給逗留,一一請了出去。
"小樓,"林維淳等大伙都走了以後,立在房門口,躊躇地啟齒道。"如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干萬不要客氣,仲陽和我情同手足,他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
「謝謝你的好意。"小樓本想就此話別入內,但突然心念電轉,道:"你是最懂得我的苦楚,表哥。"她忽然情緒激動地往林繼淳手臂上一抓,這一下用了九成的力道,令他全然無備中,因傷口痛極而驚嚎出聲。
"怎麼了?"小樓佯裝詫異地問。"你的手臂……」
"沒事。"林維淳笑得很不自然。"大概練功太過,有點拉傷。"
"哦,"小樓這會兒更是數倍的驚疑。"我剛剛是想,如果仲郎他就此成了瞎子,那我這後半生,可就全沒指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