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炊情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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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頁

 

  男人僵硬的指節隨著柔荑緩緩游移,登上崇山峻嶺……

  她褪下冷衫,圓潤有致的身軀諂媚地、近乎委屈求全地渴求他的愛撫。

  「愛我,一次就好。」玉指忽地一抓——

  男人如著雷殛,一彈而起。

  「你太放肆了。」原本堪稱柔和的眸光盡逝,取而代之的是如豹般銳猛騖冷的眼。

  「嫌我不夠美?」面對如此的難堪,楊影憐傷心得潸然淚下,杏眸不再煙視媚行,

  而是淺憂深郁。

  男人冷凝搖首。「你很美,但不適合我。」彎身為她拾起薄紗,體貼地替她被上系

  妥。

  楊影憐美目瞬也不瞬,直盯著他。「既然不愛我,為何待我這樣好?」

  他默然不語,執起木笛,這回吹奏的是一首杜牧的俗曲:

  落魄江湖我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一曲唱罷,猛抬頭,幕色已攏。

  只見楊影憐呆立在微光幽暗中,倔強地不語不動,而在她背後更有一人——雲娘。

  她們均對他傾心狂戀,可惜她們都不瞭解他。

  他背負得太多、太複雜也太沉重。

  * * *

  暮色自遠山外暗襲而來。碎石路上一人一馬火速奔向天涯,前路茫茫,僅剩一縷黃

  塵於林中久久不散。

  太陽西墜了。

  策馬的女子急急加鞭,到得一處溪畔,才翻身躍下,放任馬兒吃草飲水。

  她一身紫色綢衫褲,頭戴紗笠,面籠輕紗,婉約中透著肅冷的寒洌。

  溪水映照出來的雍容絕俗冷艷,宛若空谷中綻放的幽蘭。

  她從布包中取出乾糧,細口細口咀嚼著。

  往盛澤鎮只剩不到半里路,應該可以在掌燈以前找間客棧住進去。這一路趕來,風

  塵僕僕,她委實累壞了。

  忽爾,樹林內傳出一聲石破天驚的呼叫,有人遇劫了?

  她不假思索,立即提劍翩然騰向樹梢。

  闃暗的濃蔭下,躺著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身旁則站著形容猥瑣、舉止粗鄙的男子。

  「不要過來!」女子哭嚷著。

  「哈哈哈,落在我史建都手裡算你福大命大,還不乖乖任我擺佈。」

  高踞樹枝頭的穆飛煙隔著面紗凝睇眼前情景,清瑩的水眸掠過兩簇怒焰,右手下意

  識地按向劍柄……

  「你再靠近我就一頭撞死。」

  「喲!威脅我,想要我心疼?」史建都涎著醜臉一把擒住女子的肩膀,一手探入她

  胸脯。「讓我嘗夠甜頭,要死要活隨你便。」

  無恥!

  穆飛煙握劍的手才往上抽出寸許,霎時,一道黑色飛影快如猛豹自斜側竄出,木笛

  迅雷不及掩耳地點住史建都的玉枕穴,翻身一腳將他踹下山谷。

  「多謝恩公相救。」女子感激涕零地跪伏在地,邊狼狽地抓著衣裳遮住身軀。

  穆飛煙這才瞧清楚,她原來有一張娟秀美麗的俏臉,只是過於蒼白,沒半點血色。

  「快起來。」長身玉立的男子脫下身上的黑袍為她罩上。「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那女子未語淚先垂。「我叫無雙,梅州人氏,到盛澤鎮訪親未果,以致流落至此……」

  「梅州?」那地方距離這兒有近百里遠呢!「好,我送你。」

  「不要。」無雙抬袖拭淚,螓首疾搖。「我家破人亡,回去只是更添悲愁。如恩公

  不嫌棄,無雙情願為奴為婢侍候您一輩子。」

  男人喟然輕歎。「區區小事……仇某孤孑寥落,何德何能?」

  「倘使思公執意不肯成全,無雙唯有死路一條。」語畢,她居然真的朝一株大樹幹

  撞上去。

  「唉!」他聲律輕淺,手勁卻孔武有力,握著的罩袍低低輕揚,無雙整個人即被他

  拂向一旁,癱跪在地。

  穆飛煙置身他背後,是以始終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從他昂藏六尺極其岸偉的身量推

  測,此人縱非征戰沙場的武將,也絕對是個武林奇俠。

  「無雙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但求一口飯吃。」她的確像餓壞的樣子,枯瘦如柴,

  面色憔悴。

  男人沉吟良久,終究應允。「把衣服穿上。」

  「是。」無雙大喜過望,笑面毫不掩飾地綻放開來。「敢問恩公怎生稱呼?」

  「我姓仇,單名一個生字,生死未卜的生。」

  「那我以後就叫你生哥,好嗎?」無雙笑語盈盈,比方才哭求哀告時,更嬌美三分。

  他不置可否,語氣矜淡。「天候不早,咱們走吧。」朝林間邁出兩、三步,他突地

  倏然回首,鷙猛的星芒直逼倚在樹枝頭的穆飛煙。

  幸虧她足夠冷靜沉著,即使心緒狂亂.尚能勉強穩住顫動的身子,才沒失足落地。

  夜幕低垂.加上她紗巾覆頰,這姓仇的男人應該沒瞧清她的長相。

  穆飛煙竊自慶幸之際,猝然靈光乍現,那人——

  慌忙抽出懷中的畫像,就著些微的天光,仔細比對,嚇!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只費了這麼一點點工夫。

  * * *

  夕陽西下,揭開屬於夜的另一種生活。

  宜春苑一如往常,燈紅酒綠地繁忙起來。可今兒似乎有些反常,平時總杏眸勾著媚

  光,挑眉睨目嗓音膩人的雲娘,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勁,竟斂著愁容,嬌嗔的嗓子也明顯

  變得濁啞。

  「人到底回來了沒有?」這話她問了一百遍都不止了。小廝的回答仍是沒兩樣,「

  今兒晌午過後就不見人影,阿標帶著七、八人,城裡內外都找遍了。」

  「叫你們找個人,又不是找根針——」她難看的陰臉餐地一亮。「死沒良心的,總

  算給我回來了。」

  小廝詫異地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果見比老鴇還大牌的仇生,氣定神閒地跨入門檻。

  雲娘三步並兩步衝上前去。「我的小祖宗,你到底上哪兒去了?再不回來,我這條

  老命就玩完了。」

  「怎麼?」雲娘是浙江一帶「書寓」中有名的辣娘子,仇生不相信有人膽敢來掀她

  的台。

  「禮部尚書、兵部待郎帶著一名驕客,你自己瞧。」雲娘掀開簾子一角,示意他往

  花廳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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