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腋下挾了一人,她的身形步伐依舊優美閒適到讓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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繚繞在鼻翼的酒香讓谷流風自混沌中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普通客棧常見的青色床幔。
他人在客棧的床上,身上的傷口也已經包紮好,想到大腿根部的那一刀,他的耳垂幾不可察的泛紅,希望不是她幫自己包紮的。
順著酒香,他看到那個坐在窗台上捧壇而飲的人。
她依舊是男裝打扮,換了一襲米色長袍。陽光從窗外投射在她單薄的身上,在夕陽的光影中透著孤單與寂寞,讓他莫名的心悸。
陽光與陰寒,兩個極端,偏偏她身上都有,而且不突兀,反倒有種炫目的吸引力。
如果不是親眼見她殺人,他會以為她不過是蹺家貪玩的千金小姐,擁有那樣清澈眼神的人,實在很難讓人把她跟血腥複雜的江湖聯想在一起。
「銀子什麼時候給我?」她頭也沒回地開口。
谷流風嘴角揚起,「拿我這塊玉玦到城中錢莊便可取得銀子。」
她回首看向他攤在半空的玉玦,微微揚眉,「不怕我私吞?」這樣的貼身信物他竟然這麼輕易交付於人,真不知該說他太容易相信人,還是她太容易讓人相信。
「我相信妳不會。」他很篤定。
她嘲弄地掀了下嘴角,跳下窗台,從他手中拿了玉玦掉頭就往外走。
她不會嗎?
兩個時辰後,谷流風不那麼確定了,但卻依舊不後悔將「閒情谷」谷主的貼身信物交給她。
驀地,濃重的血腥味兒鑽入鼻中,讓他警覺地坐起。
有人推門而入,卻聽不到腳步聲,這令他心頭暗驚。
「再多收一千兩不過份吧。」
輕輕淡淡又圓潤動聽的嗓音傳入耳中,谷流風的心完全放鬆下來。
「玉玦在妳手,妳可以隨便取用。」他大方允諾。
「那就多謝了。」她接受得心安理得又順理成章。
她身上的酒味似乎更濃了,這讓他下意識的蹙緊眉頭。一個女人這樣酗酒不太好吧。
「妳又喝酒了?」
「這似乎與你無關。」她的聲音透著疏離。
「一個與酒為伍的保鏢很難讓人放心。」
「我幾時說過要做你的保鏢了?」她問。
「有錢可賺為什麼不賺?」他反問。
抿了抿唇,她看著他,然後輕輕地吐出答案,「不高興。」
她不高興他能如何?
他不能如何,所以谷流風只能歎氣。女人要是不講理,老天都沒辦法,他自然也不會有辦法。
「不知能否拜託兄台幫我捎個信給人?」他決定退而求其次。
「捎給什麼人?」
「當朝鎮國將軍。」
她重新跳上窗台,望著遠方,淡漠地道:「想對他說什麼?」
「我恐怕無法如期趕至京城,還請他諒解。」
「誰說你無法如期趕至?」
「在下如今有傷在身,加上又有不明殺手一路追殺,如何能如期趕到?」
「我說可以便可以。」
谷流風笑了,「妳肯當我的保鏢了?」
「我會陪你上京。」這是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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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的名字叫忘秋,可是谷流風知道天下沒有姓忘的。
「姓忘?」所以他忍不住問出口。
「如何?」聲音冷漠中微微透著挑釁,讓他馬上明智地選擇沉默。
忘秋是個不愛笑也不愛說話的人,她最常做的事便是默不作聲的望著遠方,好似她不存在這世俗紅塵,只是冷眼旁觀著一切。
她有一張最適合笑的臉,如果她肯展顏而笑的話,谷流風知道一定會很美很動人,可是相處半個月他沒有見過她半絲笑容。
「秋兄。」因為她一直男裝打扮,故而谷流風非常識時務的沒有戳破她女扮男裝的秘密。
忘秋只是揚了揚眉,並沒有說話,相處日久,她越來越知道這個男人有些時候挺無聊的。
「有沒有人說過秋兄一笑千金難求?」
像現在就非常的無聊!她轉過頭去繼續欣賞沿路的風景,懶得理他。
馬車在三岔口轉向一條通向密林的小道,馬蹄落在青石路上發出「噠噠」聲響,在這靜謐的林間顯得格外顯耳。
這片樹林透著不尋常的氣息,可是他看她若無其事,也就懶得說話,在武功修為上,他跟她相去甚遠,他都能感覺得到,她絕對不會沒發現。
凌厲的刀風襲來,忘秋隨手將馬鞭甩出,馬車奔過,重物落地聲傳來。
谷流風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兵器,因為她看起來似乎什麼兵器使得都順手,隨便什麼東西到她手裡都會變成殺人的利器。
「妳的兵器是什麼?」他曾經這麼問過她。
「只要能殺人的東西都是。」忘秋這樣回答他,說話的時候眼神猶如冰冷而不見底的深淵。
看著她如飛鳥投林般美妙的身姿,旋起回落之際,三條人影先後墜地。
「好鞭法!」他忍不住讚道。
長鞭劃出,前方的兩棵樹應聲而倒,藏匿樹上的黑衣人被迫現身。
馬車因當路攔截的巨木而不得不停下來,林中剩餘的十幾個黑衣人一齊圍上來。
見她手一掃,他立即張口,「別……」
「你還要救?」她冷冷的問。
谷流風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能不殺生還是不殺的好。」
「哼!」爛性格,這種人將來真不知道會怎麼死,居然連要殺他的人都想救。
「谷流風,咱們是絕對不會讓你活著走進京城的。」領頭的黑衣殺手放話。
「好大口氣。」忘秋手中的鞭倏地飛起,輕而易舉的纏上一個殺手的脖子,手上微一用力,對方便斷頸而亡。
縱使他們都是取人性命如同吃飯一樣的冷血殺手,但看到同伴如此輕易死在自己的面前,仍舊不可避免的心下一寒。
半盞茶時間過去,除了谷流風跟忘秋還站著,其它的人全都橫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