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呆了呆。在被盈月痛打時,她確實曾在心底怨過他,但是,當她走進這座院落,走進這間特意為她佈置的房間,還有,望著他那雙憐惜她的眼睛時,她便不再有怨了。
她甜甜一笑,搖了搖頭。
永碩喜歡她的笑。她的笑容很簡單,只是單純地表達著她的意思──「是」、「對」、「謝謝」,沒有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圖和算計。她的笑容讓他感到舒服,像暖暖的冬陽照在他寒冷的心上。
「在這座王府裡,有很多人面善心惡。那些外表看起來愈漂亮、愈道貌岸然的人,其實愈是有著一肚子壞水。」他輕輕撫著她的掌心,無奈又無力地笑說。
夜露怔然不解,為什麼他眼中會有那麼複雜的情緒?一肚子壞水?指的是盈月嗎?可是他不是跟盈月親熱地摟抱擁吻嗎?
「到我房裡去。」永碩忽然站起身,牽著她的手走出去。
夜露呆呆地被他拖著走,總覺得今夜的永碩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會是因為他喝了酒的緣故嗎?
一走進永碩的寢屋,夜露立刻感覺到屋裡頭暖融融的,而且有種特別香甜的氣味,讓人覺得舒適溫馨。
走過外間屬於僕婢們當值的小屋,再往內走才是永碩睡覺的地方。
「坐著。」永碩把她帶到暖炕上坐下。
夜露渾身僵直地坐在鋪著厚厚氈毯的炕上,看著永碩從櫥櫃裡取出一隻青花瓷小瓶,然後走過來抓起她的手,從瓶子裡倒出金黃色的凝露,在她的雙掌上輕輕推揉。
「我小時受了杖打之後,都是用這個藥消腫散瘀的。」他凝視著她因推揉而痛皺的小臉。
[他也受過杖打?]
夜露十分吃驚。
永碩蹲下身,拉高她的綢褲,想替她的膝蓋上藥,夜露又羞又急地推開他的手,拚命搖頭。
「妳是害臊嗎?」永碩輕笑。「看了妳的腿有什麼要緊的?妳日後還得天天服侍我更衣沐浴,要這樣害臊哪裡害臊得完?妳最好趁早習慣。」
夜露紅著臉搖搖頭,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左手掌心比了一個「跪下」的手勢,然後朝他搖了搖雙手,接著又指了指自己。
「妳的意思是說,我是主子,妳是奴才,所以不能替妳上藥,妳想要自己來嗎?」永碩猜著她手勢的意思。
夜露連忙點頭,尷尬地笑笑。
永碩大笑了幾聲。
「夜露,妳太不瞭解我了,我是從來不把奴才當奴才的人,奴才們可也沒有幾個是真心把我當主子看的。我想幫妳上藥就幫妳上藥,用不著那麼多廢話。」
他不理會她的推拒,直接將她的褲管拉到膝上。
夜露脹紅了臉,驚羞得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不許動,剛開始會有點疼,忍耐一下。」
他輕輕扳開她緊攏的雙膝,在她受傷瘀血的肌膚上塗抹藥膏凝露,當視線微微低下,就看見她雪白無瑕、弧度優美的小腿。
永碩沒想到外表看起來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夜露,竟會有一雙如此潔白細膩的腿。
目光調回她的臉上,只見她雙頰暈紅,兩眼緊閉,眉心輕蹙,一臉活受罪的表情,可是這樣的表情卻讓他覺得愈看愈可愛,他不由自主地傾身,緩緩貼近她的臉龐。
夜露感覺到一股男性的氣息輕拂在她的頰畔,她疑惑地睜開眼,尚未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雙唇就被柔軟溫熱的觸感吞噬。
她驚抽一口氣,這是……
他在……吻她嗎?她驚訝地微微張開嘴,熾熱的舌尖立刻攻入她濕滑的唇內,深沈地吮噬著。
夜露太過驚訝,鼻端嗅到他唇齒淡淡的酒味,她腦袋一片空白,心劇烈狂跳,青澀無知得完全不會反應。
半晌,她下意識地抗拒起侵犯她的唇舌,慌張失措地用力閉上嘴。
永碩痛呼一聲,退開來掩住口,皺眉瞪著她。
「妳咬我?」他嘗到了嘴裡淡淡的血腥味,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咬破舌頭。
看見永碩唇角的血跡,夜露嚇白了臉,她不知道自己會不自覺地咬破永碩的舌碩,驚慌得就要跪下來賠罪。
「妳膝蓋才上了藥,別跪了。」
永碩推她坐好,忍不住自嘲地一笑,沒想到偷香卻被反螫一口。
夜露怕得要命,不知道永碩生氣起來會怎麼樣責罵她。
她實在不懂,永碩為什麼突然要吻她?他難道真像傳言說的,只要是女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就算是她也逃不過他的魔掌嗎?
「剛剛不是有意嚇住妳。」他輕輕拉下她膝上的褲管,淡笑說道。「不過下次不准再咬人。」
[還有下次?]
夜露的臉蛋驟然脹紅。親吻不是最親密的人才會有的行為嗎?怎麼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感覺就像牽手那麼平常似的?
「回房去睡吧。」永碩打了個淺淺的呵欠。
夜露恍恍然地點頭,被動地走出房門。燥熱的臉頰被門外的冷風一吹,昏沉沉的腦袋漸漸清醒過來。
不對,她還沒有服侍他上床,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何況她還得在外間小屋內上夜,隨時聽他差遣的。
她立刻轉身又走回屋去,沒想到永碩已經自己在解袍服,準備更換了。
低著頭,她快步來到他身前,從他手中接下解衣扣的動作。
「今天不用妳服侍,妳回屋去睡吧。」他輕輕握住她的手。
夜露紅著臉搖搖頭,堅持要服侍他。
永碩淡淡一笑,站著任由她替他寬衣。
當最後一件底衣卸下來時,夜露震愕地瞠大雙眼,駭然瞪視著他赤裸胸膛上淺淺的一道道疤痕。
「很驚訝嗎?」永碩刻意低下頭,挑眉凝視著她的表情。
[為什麼會有這些傷痕?是什麼造成的?是誰造成的?]
夜露心中有巨大的疑惑,但是無法問出口來。
「這就是我選妳的原因,妳不會喋喋不休地追問為什麼來惹我心煩。」
他更專注地貼近她的臉龐,聲音低沈沙啞,輕柔得令她心悸。
站在這間溫暖的屋子裡,以及面對著永碩赤裸裸的胸膛,夜露覺得心跳急遽,呼吸困難,愈來愈感到燥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