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前夫晚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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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他們同睡一張床,卻各據一方,上床時間錯開,起床時間錯開,別說是對話,就連視線,也很少對上,他們的交集,甚至稱不上室友該有的程度。

  偶爾回家一趟,面對父母的詢問,他們都學會怎麼打太極,帶笑的眼,不會落在對方身上。在人前,他們相敬如賓,回到家,他們相敬如冰。

  就這樣,時間過了,寒假過了,一學期轉眼又過了大半。

  四、五月是研究所考試的旺季,經過一番南北征戰,簡牧原現在只等放榜。空閒時,他還是待在圖書館,並沒有提早回家。

  這一天,早上出門前,他在桌上發現一張紙條,她約他下午在一間咖啡廳碰面。

  那時,她已經出門了,他拿著那張紙條,怔站好久。

  一整天,他一直想著,想到過去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想到關係迅速發展的甜蜜,想到……這半年多來發生的一切。

  他藉由忙碌,想把這些遺忘,但,很多事,不是遺忘就能抹滅的。

  簡牧原拿出紙條一看再看,眼眶不禁微微發熱,他還要繼續逃下去嗎?曾信誓旦旦說著要保護她的人,在做不到承諾時,還是只能逃下去嗎?

  在被他冷落了那麼久,她非但沒對他心死,反而約他見面。他是如此怯懦,竟得等到她主動,才能打破這個僵局。

  手倏地握緊,那張紙條給了他無窮的力量。

  這是她再次給他的機會,他會實現自己的諾言,保護她,讓他們從頭開始,沒有茫然,沒有失措,只有戀愛的甜蜜,將她滿滿包圍!

  急切的心,讓時間變得難以等待,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學校圖書館,騎車往約定的地點前進。

  停好機車,他往咖啡廳走去,經過一間飾品店,一枚戒指停住了他的腳步。

  打扮時髦的女老闆立刻靠了過來,將戒指連同深藍戒盒一起遞到他面前。「先生,你很有眼光,這是我特地從東京的施華洛世奇專櫃帶回來的,台灣沒有這一款。」

  簡牧原接過,思緒回到準備結婚的時候。他們在銀樓選購婚戒,她看上類似款式的一枚鑽戒。白金底座,璀璨的鑽石開成了一朵小巧的蓮花,典雅精緻。

  看到價格,她吐了吐舌,皺鼻笑了。「我選這個。」她挑了另一隻白金戒指,指面呈一平面,只在右側尾端鑲了顆小小碎鑽。

  那時,他沒說出口,卻在心裡下了決定──總有一天,他會買下她愛的那朵蓮花。

  「你喜歡我會算你便宜一點。」以為他在猶豫,老闆拚命鼓吹。

  「不用包了。」簡牧原微笑,付了錢,把盒子一蓋,直接收入口袋。

  走往咖啡廳的步伐,變得輕快。

  現在的他,仍買不起那朵奢華,他卻找到了另一朵蓮花,在他能夠真撐起一片天之前,先讓他暫以代替,他會努力,不再逃避,給予她真正要的。

  一進咖啡廳,目光繞了下,很快就找到她的身影。她就坐在窗外,自落地窗透進的光線淡淡地籠罩著她。

  她也早到了,她跟他一樣充滿期待嗎?簡牧原忍不住揚起了笑,心情有如當初第一次吻她時那般,緊張又興奮。

  他走過去,在她面前的座位入坐,才發現,他有多久沒正視過她?她變得瘦削,原就圓亮的大眼更加明顯,卻沒了璨光。

  他甚至……不曉得她現在是沒課,或是蹺課。他的心因內疚而一陣抽痛。

  「我來了。」他低道,置於桌下的手,悄悄取出口袋的戒盒,緊握手中。

  姜滿紅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眉、他的眼,到他剛毅的下顎,沒有絲毫遺漏,像要將他烙進心版一樣地看著。

  須臾,她垂下眼,從背包取出一個透明文件夾,置於桌上,裡頭放的是戶口名簿和兩人的印章。

  滿腔的欣喜梗在喉頭,簡牧原怔愕,疑惑地看向她。姜滿紅抬起眼睫,對上他的眸子。

  「我們離婚吧。」

  這瞬間,他無法反應,他只能看著她,任那淡然的語調,炸穿他的耳膜,炸掉他的心肺。

  「我都問好了。」無視於他震驚的表情,她自顧自地說道:「只要委託律師,連證人都不用煩惱,就在樓上的事務所等我們。戶口名簿、印章我準備好了,身份證我知道你都隨身帶著,等一下去拍個快照,我們來得及去戶政事務所,今天就可以辦妥離婚登記。」

  簡牧原腦袋裡一片混亂,此時此刻他想到的,竟是進咖啡廳前,是否有看到樓上律師事務所的招牌。

  不重要!那一點也不重要!

  「妳是認真的?」他啞道。他知道自己這是多此一問,那雙眼,沒有一絲猶疑。她什麼都安排好了,只等著他,即可搞定一切。

  姜滿紅唇畔勾起淡淡的嘲諷。

  就算他沒說出口,他的態度也已清楚表達,她懂的。羈絆住兩人的交集已經不存在了,這樁婚姻根本不具有任何意義,他們只是在拖,折磨著自己和對方。

  如果這是他對她殘存的愛,以為維持住名分就表示對她有所負責,那就由她來釋放他吧!

  須臾,她輕聲開口:「繼續下去,代表什麼?接下來研究所放榜,你不一定會繼續留在新竹,我暑假要參加轉學考,需要時間準備,這是最好的決定、最恰當的時機,不是嗎?」

  握在手中的戒盒,因收緊的力道刺得掌心發疼,他卻恍若未覺,心裡的痛,凌越了一切。他連她打算參加轉學考都不曉得,他們竟比泛泛之交還不如。她在學校過得痛苦嗎?是啊,他怎會沒想到?那件事鬧得眾所皆知,會招來多少異樣的眼光?

  他卻不聞不問,只顧著躲在自己的框框裡!

  「爸、媽他們──」話才一出口,他就覺得可笑到極點。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已不想繼續留在他身邊,他們的相處,只餘痛苦。他該得的,她完全把他摒除在生命之外,拒絕他接下來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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