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前夫晚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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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他存在過,若沒發生意外,他會和以庭一樣大,會叫他爸爸,他們會擁有一個幸福的家。但,消失了,在八年前就消失了,他卻過了這麼久才知道痛……

  他緊抿唇,覺得眼眶發熱。

  「叔叔你看,這張是我幫阿姨拍的喔!」以庭興奮地介紹。

  他把情緒仰下,微笑稱讚:「拍得很好喔!」

  從廚房走出,姜滿紅看到這畫面,怔了下,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走到沙發一角坐著。她縮起腳蜷曲環抱著,視線捨不得移開。

  她常常會作一個夢,夢裡有他,還有他們來不及長大的孩子,有時他會陪孩子玩,有時他會教孩子功課,就像現在將以庭抱坐大腿一樣,畫面好美、好溫馨。

  可不可以讓她騙一下自己?她沒流產,他們也沒有離婚,這就是他們所擁有的家庭,他們的家,一直都是這麼美滿……

  她靠著沙發椅背,杏眸變得迷離,這時候,她任由自己放鬆了心緒,讓夢幻與現實重迭。

  整個氣氛被以庭主導,有時以庭糗她某張照片沒拍好,她惱聲抗議,有時以庭滔滔不絕說了長串遊記,他開懷大笑,他們都沒和彼此對上話,但他們的心,反而是這些日子以來,最貼近、最融洽的時刻。

  「……妳說對不對啊,姨?」以庭問了個問題,許久沒聽到回答,又問:「姨?」

  簡牧原回頭,發現她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噓。」他豎起食指。「姨睡著了,別吵她。來,妳先起來一下。」

  以庭乖乖起身,皺了皺鼻子。「姨跟外公好像喔,坐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簡牧原強忍笑意。要是滿紅知道她被拿來和一個七十歲的老人比,應該會氣得跳腳。他走到沙發旁,輕柔地將她抱起,往臥室走去。

  才將她安置好,就聽到門鈴聲,見她睡得正熟沒被吵醒,他走出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以庭,我來開。」在她要打開門鎖時,他及時阻止,從門上的電眼望出,看到一名少婦站在門前等著,那熟悉的面容,讓他揚起了笑,立刻把門打開。「白日姊。」他頷首招呼道。

  姜白日先是愣了下,而後驚喜大喊:「牧原,你怎會在這裡?你和滿紅……」見他搖頭,她不解地皺起了眉。「但、但……你在這裡欸,沒復合她怎麼會讓你來?滿紅呢?」她探頭往裡看去。

  「她睡了。」簡牧原回答,怕她吵醒滿紅。「我和滿紅因為公事上有一些交集,聽到她今天請假,過來看一下。」

  「害我白高興了一下。」姜白日難掩失望,遲疑了會兒,開口問道:「你們當年到底怎麼了?」那時她在台北,後來也被自己的感情事弄得一團亂,沒機會和他多聊,而問滿紅,滿紅又都不說,現在難得和簡牧原遇到,當然要問個清楚。

  「或許,是我傷害了她吧。」簡牧原苦笑。他也想問,但她不給他問的機會。

  「你還愛著滿紅,對不對?」那表情,是陷在苦戀中的模樣。

  簡牧原頓了下,微微一笑。「這不重要,不是嗎?」

  「這當然重要!」她本來以為是牧原對滿紅的感情淡了,才會離婚,但看來事實並不是如此。「牧原,我幫不了你,可是你一定能幫得了滿紅。」

  幫?什麼意思?「她跟妳說過什麼嗎?」簡牧原追問。

  「雖然滿紅沒說,但我知道流產帶給她的傷害很大。」姜白日語重心長地低道。「她很疼我們家以庭,我本來以為她是和以庭特別投緣,後來我才知道原因。」

  被這麼一點,他立刻明白。「……因為年齡?」他啞聲道,一低頭,看到乖乖等在母親身旁的以庭正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嗯。」姜白日點頭,眼眶忍不住泛紅。「還有……滿紅在公關界被傳得很難聽,這是關澤告訴我的。」

  關澤是在一次和客戶閒聊中得知,轉述給她聽時,她快氣死了,要不是關澤攔著她,她早就衝到樂活叫滿紅離職。那些都是抹黑,她心疼自己的妹妹被說成這樣。

  「我知道。」簡牧原語音未落,即見她變了臉。

  「那都是假的,你千萬不要信!」姜白日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臂。「她只是把保險套當成是她的護身符,她以為隨身帶著,她就不會再犯下和當年一樣的錯。有一次被我拿走,她慌到快哭了,可是那時候她根本沒有男朋友!」

  因為滿紅對流產的事一直表現得很不以為意,所以他們都以為她可能是年紀太小,並沒受到太重的打擊。直到那一次,滿紅髮了狂找保險套的舉止嚇到了她,她才知道,原來滿紅的淡然全是強裝出來的,她怪自己沒做好避孕措施,又恨自己沒保護好孩子,所以怕到不敢面對,只能用這種方式,不讓自己再犯錯。

  但滿紅這樣只是在封閉自己啊!她好氣自己的粗心,懷孕的心情她該懂的,她卻大意到沒察覺滿紅的心真正在想些什麼。

  簡牧原總算明白這整個傳聞的來龍去脈,臉色一白,震驚不已。想到今天早上他差點對她做了什麼事,心痛到難以承受。

  當年的他以為,她可能和他一樣,覺得解脫,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她受的傷,遠遠超乎他所能想像。她會有多自責?即使醫生都說了,流產不是她的錯,但她怎麼可能不把錯攬在身上?

  她多怕?她多痛?為何他那時都不曾發覺,還以為她平復得過來?是他把她推入恐懼的深淵,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困在深沈的自責裡,無法掙脫。

  「我……」他澀聲開口。他怎能怪她不肯對他敞開心房?是他造成了一切!「我沒資格……」

  「我不管你對她做了什麼!」姜白日揪起他的衣襟怒道。「如果你愛滿紅,你就必須竭盡所有去補救,這才是真正為她好!」

  一旁的以庭以為他們吵了起來,嚇得快哭了。「媽咪,妳不要對叔叔這麼凶啦,叔叔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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