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日這才發現自己急到失態,趕緊放手。「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簡牧原蹲下,輕聲安撫以庭。「以庭不怕,媽咪不是在凶,都是因為叔叔不懂事,所以媽咪才會大聲了點,現在叔叔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這是在回答她嗎?姜白日感動得想哭。她好希望看到他們破鏡重圓的一天。「滿紅很愛你,愛到現在還沒辦法接受別人……」
有這句話,夠了,讓他有足夠的勇氣請求她的原諒。簡牧原站起,望向她的眼神充滿堅定的神采。
「我會的,白日姊,謝謝妳。」他頓了下,低頭看向以庭,淡揚起唇。「希望能有讓她喊我姨丈的一天。」
「我可以馬上讓她改口。」姜白日笑了,突然,皮包傳來震動。「唉呀,我都忘了我老公還在樓下等。」她驚喊一聲,忙著撈手機。因為小兒子睡著了,不方便帶上來,所以才由她獨自上來接女兒。
簡牧原見狀,體貼地幫她按了電梯。
「我馬上下去,等一下再跟你說我遇到誰。」接起手機,她丟下話,立刻把通話結束。「改天我們再約出來聊,我們要走了。」
「好,我不送妳下去了。」朝屋裡看了一眼,簡牧原笑道。
「我明白。」電梯門開了,姜白日牽著女兒進去。「以庭,跟叔叔說拜拜。」
「叔叔拜拜,下次換來我家玩喔!」以庭熱情揮手。
簡牧原舉手回應,直到電梯關了,才進屋將門關上。
走到她房裡,她仍睡得很熟,微勾的唇角像是在笑。
她作了什麼好夢?夢裡是否有他?他輕柔為她拂去頰畔的髮絲,那細膩的膚觸,讓他捨不得收手。
她發出一聲囈語,將臉整個貼上他的掌心,他輕輕摩挲,看到睡夢中的她還會隨著他的手調整角度,像只小貓舒服地撒著嬌,不禁低笑。
等他,他發誓,他會讓她連醒著,也能帶著這麼滿足的笑容。
深深地望著她,良久,他才抽回手,為她熄了燈,轉身踏出房門。
*** *** ***
結果出爐,樂活殺進最後三強。
業務部樂得快瘋了,明明還不一定能簽下合約,卻像勝券在握一樣高興。
當同事們個個都因滿懷希望而笑逐顏開時,只有她臉上的笑是強撐出來的。
姜滿紅歎了口氣。忙了一天,她心情不太好,經理去大陸出差,為會館在上海新設立的分店技術指導,剩下她獨挑大樑。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經理刻意安排在會館活動檔期最為空閒的時候出差,所以她這段時間的工作除了例行性地跟客戶、記者們social保持良好關係,就是收集其他同業資料,還有處理一些臨時狀況,雖然忙,但都在她能應付的範圍之內。
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他。
想到那張臉,姜滿紅又重重歎了口氣。她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她想說服自己,樂活本就比其他同業優秀,進入決選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心思總不受控制,會飄了開,想到那一夜,想到她對他說的逞強話語。
而他陡變的態度,也讓她覺得無法招架。
自那一天起,他會常常打電話給她,或是突然來接她下班。第一次,她嚇到了,但二次、三次、數不清的N次,她開始用冷硬的態度築起防備。
電話裡,她冷淡疏離,五句內結束電話;他來接她,她不假辭色,甚至當他的面搭上計程車呼嘯而去,他卻絲毫不以為忤,還是纏著她。
偏偏,他的態度又介於模糊地帶,他不霸道進逼,而是斯文溫和,用懶洋洋的氣氛將她包圍,讓她連生氣,都覺得自己很無理取鬧似的。
是怎樣啦?!她不懂他在想什麼,她討厭這種不明的狀況!
姜滿紅從員工出入口離開,一出會館,立刻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車。在察覺到這樣的行為有多可笑時,她停住了。
她不是在意他,她是怕他亂停車會擋到別人的路,沒錯,就是這樣!她不斷告訴自己,但看不到他的車時,原本帶著期盼的眸子黯了下來。
也好,這樣她就不用費心趕他走了。她逞強想著,邁步走向公車站。
轉過街角,那倚牆而立的身影讓她頓住了腳步,她驚訝地瞪大了眼。他、他不是沒來嗎?怎會站在那兒?
一見到她,簡牧原微笑,朝她走來。「妳今天比較晚,工作很忙嗎?」
「……你沒開車?」過於詫異,讓她來不及築起心防。
「感謝樂活的禮車接送服務。」他戲謔道。「我是和總公司的黑木常務一起過來的。」
姜滿紅知道,東凌總裁決定採納使用者的意見,所以這次特地安排到台灣出差的總公司高層輪流體驗,黑木桑在台灣停留七天六夜,每間飯店各有兩天兩夜的機會可以展現優點,樂活是第二順位。今天,是貴客臨門的日子。
「那他覺得──」她忍不住想問評價,話一出口,立刻頓住。不要,她不要問,她這樣是公私不分。「沒事,我什麼都沒說。」
明白她的心思,簡牧原沒挑破,淡淡揚唇。
「我今天的接待工作很輕鬆,好久沒見常務這麼讚不絕口了。」狀似自言自語說完後,他笑睇她一眼。「我送妳回去吧,一起搭計程車?」
姜滿紅想板起臉,卻又忍不住勾起了笑。他這分明是在暗示黑木桑很滿意樂活嘛!面對他態度自然的邀約,她直覺就要答應,但憶起在他房裡看到的戒指,話語梗在喉頭,愉悅頓時消散。
那女孩到底和他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做出這像是在追她的舉動?他是想腳踏兩條船,還是打算和那女孩分手?她有滿滿的疑惑,卻不想問出口,因為一旦問了,就代表她在意他,想和他再進一步。
她不要,八年前的那段經歷就夠了,她禁不起再一次被他遺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