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今兒不僅將盜匪一舉成擒判刑入獄,還幫著做了一件善事,真是大快人心。商大人,咱們這就退堂了吧?」
「唔。苗玉琳還押。」商輅面無表情。「石永貴,石永貴!」
「巡撫大人叫你吶。」立於一旁的公差大哥好心地扯了下她的衣袖。
「什麼事?」她愣愣地問。
「你不是要當本官的書僮嗎?那還不快跟我走?」商輅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嘴角。
「哦,好,好的,我先回去收拾行李,然後...」一旦被他帶回去,她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不必了,你需要什麼,儘管開口,我叫僕人幫你預備就是。」
「可可...我,我還想去...呃,上茅房。」不能明逃,只好尿遁嘍。
「你給我忍著點,回去再上。」商輅一瞧見她那雙詭靈狡獪的水眸,就知道她又想作怪了,冷不防地反手抓住她,便大步折入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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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住這麼大地方?」真浪費!
板凳站在森嚴氣派的大廳上,不住地搖頭歎息,看著紫檀櫃上價值不菲的古董,便手癢地拿下來,貪婪地把玩良久,才依依不捨地放回原處。
「先去把這身破衣裳給換下來,準備上工吧。」商輅的萊兩名丫環,和一名老嬤嬤,囑咐她們把板凳帶去,徹底梳洗一番。
「幫他?」稚嫩的小丫頭呆立在原地,羞赧地脹紅了臉。
「別吃驚,她是個女的。」商輅舉臂將板凳的頭上歪歪斜斜的瓜皮帽給掀了,讓她及腰的長髮瞬間如飛瀑般傾瀉而下。
那燦如嬌花的嫣容,看得大夥兒怔若木雞。商輅當然也不例外,板凳給他的震撼是筆墨所難以形容的。這正是他為什麼會處心積慮地將她「押」回身邊。
還是老嬤嬤老成持重,見多識廣,馬上就從驚詫中回神。「還不快將史姑娘帶下去?」
「是。」
板凳被她們一邊一個,強行架入內堂。「不用麻煩了,洗澡我自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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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什麼都大,連澡堂都比她家的臥房大。
板凳泡在熱呼呼的木盆裡,小臉給熏得紅撲撲的直冒汗,幫襯的小丫頭一雙眼珠子猛往她身上亂瞄,搞得她渾身不自在。
「看什麼,沒看過別人光裸著身子沖涼嗎?」討厭,都被你們看光光了啦!板凳不悅地用小木盆盛了八分滿的水,使壞地將水潑到她們身上。
「啊!」兩個丫環驚叫連連,嚇得手足無措。
「要洗大家一起洗,你們也把衣服脫了吧。」這樣才公平嘛。
「那怎麼成?你是爺的貴客,咱們只是奉命侍候你的奴婢,爺若知道,會責罵我們的。」
「怕什麼?他又不在這兒。」洗個澡又不犯法,再說她是來這兒當書僮,哪是什麼貴客。「沒關係,他要是發火,就我一個人給他打好了。」
「你說笑了,爺怎麼捨得打你。」小丫頭淑睛道:「你是咱們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帶回的姑娘,奴婢猜想你們的感情一定非比尋常。」
「哈哈哈!完全錯誤,他是存心虐待我來著。這事若是讓你們的主母知道,我鐵要吃不完兜著走。」板凳雖少不更事,但這點她還懂一些。
她娘說過,十個男人九個風流,剩下的那個是和尚。商輅不可能無緣無故把她弄回這兒來,依常理推斷,他百分之百是想納她為妾。
「不對不對,咱們爺至今仍是孤家寡人,哪來的主母?」淑睛褪下衫裙和另一名丫環戰戰兢兢地滑入中可容納五個大漢的澡盆。
「真的?」嘿!她在竊喜什麼?即使商輅尚未成親,那也不表示他就會娶她呀。
板凳掩飾什麼似的,趕緊抓起毛巾往兩頰拚命地擦,然心緒卻和水波一樣難以平復,這些天沒空想的諸多事情,一股腦兒地全浮現眼前。
他既然不是到周家去和她搶奪護院的寶座,那他去那兒幹什麼?他和周家又是什麼關係?
她平常除了幹壞事,很少浪費精力用腦袋想事情的,這會兒稍稍想一下,居然就犯頭疼。唉!
「史姑娘,你在想什麼?嘎!你的手臂,這是...」淑睛怔怔地盯著板凳左手臂上一隻嵌進肌膚裡的彎月形翠玉。
「胎記吧。我娘說『她見到我的時候』就有了。」板凳不以為意,反正她已經習慣別人的大驚小怪了。以前蘭姨幫她洗澡時,也是這種反應。
「胎記會長成這樣?」淑睛好奇地用手去摳。
「噯!會痛哪。不給你看了。」陡地,她己沉入水底,只冒出一個腦袋瓜子。
「不鬧了,咱們該起來了。」淑睛體貼地為她擦乾水漬,披上一件青綾衫子。
「你要我穿這個?」開玩笑,那是「女人」的衣服耶!
「對呀。」
「我不要!」當女人多彆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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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傻掉了,鏡子裡的是何方「妖孽」?
淑睛為她撲粉、描眉,嘴兒抹得鮮紅,然後戴上兩個金燈籠墜子,貼上三個面花兒。長髮梳理好,在頂端打了個香雲髻,還插上一隻玉簪子,搖搖晃晃地相當妨礙視線。
她們給她穿上的青綾衫子下,還繫了條沉色湘裙,讓她走起路來得以細步香塵,丰姿款款。
「有沒搞錯?我是來當書僮的耶,為何要妝扮成這樣,像是要去勾引誰?」她不依地大聲嚷嚷,兩手作潑婦狀插在腰上,陡一轉身正對上甫進門的商輅。
「爺。」淑睛兩人一見是他,忙知趣地欠身退下。
板凳和他大眼瞪小眼,無言地對望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沉不住氣。「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商輅直視她美麗靈秀的容顏,良久說不出話來。是呀,他究竟意欲何為?
這個混跡風塵,艷驚秀安鎮的野女孩,幾乎從一開始就吸引著他全部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