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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這下想把話收回去也太遲了。

  「要我納妾?」他繃聲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想再瞞一陣子,這下事跡全敗露了。

  「這……」嚴夫人橫了妯娌一眼,不得不老實說了。「這事兒是我跟你爹考慮之後才決定的,想說幫你納個小妾,能為嚴家開枝散葉,也讓娘早點抱親孫。」

  「這事兒為什麼不先跟孩兒商量?」他正色質問。

  嚴夫人試著好言相勸。「娘也不想這麼做,可是華大夫幫霙兒把過脈之後,說她的身子難以受孕,說不定這輩子都無法為我們嚴家傳宗接代,這事兒可是非同小可,最後不得不這麼做,就連霙兒也答應了。」

  所有的事都連貫在一起了——

  喬霙的噩夢、她的眼淚、她的痛苦……原來是這麼回事!

  嚴介謙緩緩地站起身,凝著俊臉,眼中卻閃爍著義無反顧的決心。「孩兒不會納妾,這輩子都不會。」

  「什麼?謙兒,你要替嚴家著想……」嚴夫人驚慌地叫道。

  江氏也在一旁幫腔。「介謙,你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可得替你爹娘想一想……」她後頭的話被一記冷厲的視線給梗在喉嚨。

  「孩兒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他按捺住狂怒,拂袖而去。

  她為什麼不跟他說?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這樣的痛苦?

  嚴介謙才踏進房門,就見喬霙端著藥碗,努力地要把藥喝完,漲滿胸口的怒焰終於爆發了,一把搶過去,就往牆壁摔。

  「啊!」喬霙彈跳起來。「怎麼了?」從來沒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也可以說他一向太過於自制,所以她真的被嚇到了。

  「娘說你答應讓我納妾,是不是真的?」嚴介謙怒目相向,想知道她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為什麼?」

  她張開小口,試著想說什麼,但未語淚先流。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跟我說?」他氣得快瘋了。

  「你肩上的擔子已經很重了,我不想……連我自己都成為你的負擔,成親之後,我一直告訴自己要讓你每天過得很快樂,要常常逗你發笑……要當個體貼的好娘子……我真的很努力……可是……我連幫你生兒育女都不能……」說到這兒,喬霙已經哭到全身抽搐,臉上爬滿了淚水。「我怎麼能說不許你納妾?是我自個兒生不出來……我也不想這樣……」

  「我們才成親不過半年,說這些都還太早,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不要放棄!」嚴介謙雙眼泛著酸熱的血絲,惱火地瞪著她。

  「萬一到了最後還是不行呢?爹娘已經老了……他們等不及……我不想讓別人指責你不孝……」她捂著臉哭泣不止。

  他吸了吸氣,用力地、狠狠地一把將她擁住。「這事讓我來操心就好,有我在,我會想辦法。」

  「是我的錯……我怎麼能讓你來承擔?」喬霙也緊緊地抱住他,痛哭失聲,再怎麼無知也明白,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早已失去得到公婆疼愛的資格了。

  「這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他撫著她的髮髻,嗓音也瘖啞了。「還記得你受傷那一次嗎?你為了救我,不顧一切的撲向那個殺手。為了我,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了,現在換我來保護你。」

  喬霙哭到不行,豆大的淚珠不停地冒出來。真的可以嗎?她還可以獨佔他嗎?

  叩!叩!

  「少爺,老爺請你過去。」婢女在外頭小心翼翼地稟告。

  聞言,喬霙不禁打了個冷顫。

  「你待在這兒,我把話說完就回來。」他鬆開臂彎,抬起袖口幫她拭淚。「要對自己的相公有信心。」

  「嗯。」她又哭又笑地點頭。

  *** *** ***

  見到雙親都在座,嚴介謙心裡也有數,不過還是故意裝傻。

  「爹、娘,喚孩兒來有事嗎?」他一派閒適地問。

  嚴夫人心急如焚的朝嚴老爺使了幾個眼色,就是希望他快點說句話。

  「聽你娘說,你堅持不肯納妾?」嚴老爺終於開口了。

  他啜了口溫醇的香茗。「喬霙並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我這時候納妾?這樣對喬家要如何交代?」

  「無子就是犯了七出之罪。」嚴夫人搶白。「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嚴家絕了後嗣?娘怎麼對得起嚴家的列祖列宗?」

  嚴介謙覷著坐在堂上的雙親,眼底透著一股寒意。「娘該不會忘了爹已經有了兩個孫子了?他們身上到底流著嚴家的血緣,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孩兒可以從小教育他們,好好地磨練,相信不會讓你們失望。」

  「可……可是……」嚴夫人為之語塞,那畢竟不是她的親孫,教她怎麼接受。

  聞言,嚴老爺沉下了老臉,口氣嚴肅。「即使如此,身為嚴家的嫡長子,你更該負起開枝散葉的責任。」

  「責任?」他垂下眼瞼,掩蓋眸底的譏嘲之色,不過上揚的唇角已經洩漏了內心真實的情緒。「孩兒必須承擔的責任也未免太多了,爹、娘,你們真的太看得起我,或者該說是我平日太過聽話,太過順從,太喜歡把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所以才任由你們予取予求。」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嚴老爺往座椅的扶手用力拍下。

  頭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嚴夫人不禁心驚肉跳。「謙兒……有話好好的說……」

  嚴介謙冷笑,抬眼看著雙親,眼底淨是沉重的悲哀。

  「打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沒有權利任性,不能孩子氣,更不能貪玩,別人家跟我同齡的孩子可以開開心心的玩遊戲,我卻不能,得跟著師傅唸書習字,得跟在爹身邊學著做生意,覺得累的時候還是得咬緊牙關。因為娘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耳邊提醒我,我是正室所出,才是延續嚴家香火的人,絕不能讓二娘的兒子得到嚴家的一切,要我替她出口氣。娘生下我只是因為可以鞏固自己的地位,可以在二娘面前抬得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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