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明星花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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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可是十二月還沒到,你怎麼知道我們到時候會很傷心?」

  「你……算了算了,跟你說不通。」她大腦構造肯定和別人不一樣,那麼簡單的道理,她就是聽不明白。「反正我只是想告訴你,之前那些傷心根本是不必要的。」

  「我知道,而且你都有女朋友了。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啊,有機會的話,到尼泊爾找我。」

  「我不可能離開台灣。」

  「我是說旅行。」

  「我從不旅行。」

  「我是說……你可以帶你女朋友一起來,我也很歡迎,真的。」

  這麼好心?他笑了,笑容苦澀。「我女朋友跟我一樣,她也很懶得出國。喂,你決定不來義診了嗎?」她的愛心呢?之前那麼拚命看病人,看到都累病了,他原本還有點小小地欽佩她哩。

  她聳聳肩。「再看看嘍,我媽說心情不好時不能幫人按摩。」

  「真這樣的話,我要休診休到天荒地老了。」

  她又哈哈笑了。「你那麼心情不好啊?」

  「你看不出來嗎?我心情不爽好多年了。」

  「對什麼不爽?」

  「對什麼都不爽。」

  「為什麼?」

  他臉色一凜,不想再往下聊了。

  他幹掉啤酒,起身,看著她。「我回去了……」

  她也站起來,凝視他。「我也要回去了。」

  他們深深注視著彼此。

  花露露等他問她住哪,如果他想知道,她口袋有一張寫好地址跟電話的小紙條。如果他想知道……

  如果他還在意她這個人……還有一點點喜歡她這個朋友,想跟她聯繫。

  然而他只是緘默著,看著她的眼神很複雜。

  「BYE。」他說。

  她實在沒辦法再厚臉皮,自己掏出寫了地址跟電話的紙條。

  她也只好說:「BYE。」黯然離開,然後有點生氣地想,再也不來了,他根本不希罕她。

  可是人家有女朋友,幹麼要喜歡她呢?

  可是就算對待普通朋友,也不會那麼冷漠吧?

  剛剛還很甜蜜的,現在,失落得要命,唉……

  *** *** ***

  楚天馳會下意識去開門,看看空了的房間。

  冷風吹入房間,掀動窗簾的姿態,像在嘲笑他是傻瓜,錯過了愛。

  有時開門那剎,他會想像,想像會不會正好看見一朵花?因為有個人,笑起來,像朵花。如今靠牆站的吊衣架,很赤裸,曾披掛上頭顏色繽紛,鬆軟奇特的衣褲不見了。曾暖著書桌,逗留一陣的銅製熏香爐也失蹤。過去白晝是診療床,晚上做睡床的床啊,只剩折疊整齊的床褥,沒有了活生生的體溫,沒有那個軟綿綿的花露露。

  空房間回復原本空寂的樣子,他卻嫌棄它原本的樣子。有時偷偷坐在她賴過的床鋪,他會歎氣,發呆,沉默一陣,撫著床,悵然若失。不習慣如今自己頹喪的樣子,以前死氣沉沉,現在是行屍走肉。

  花露露消失了,他沒辦法若無其事,原來自己的面目,再不能回到當初。如今他最真實的體會,就是從頭頂百會穴到腳底板的湧泉穴,全都想念著,曾經像花芬芳過這裡的女孩子。

  他沒有以行動去愛她,但他有真實的失戀感。

  兩個禮拜就這麼過去,早晨不再有尼泊爾奶茶的特殊香氣,卻忽然很想嘗嘗它的味道。以前,花露露幾乎每天都問他要不要喝喝看。巴南喝過,一些常客也讓花露露請過,他卻頑固著,一口都不嘗,嫌那味道太甜膩,誓死擁護黑咖啡。

  其實知道自己這樣子,多討人厭,拒絕生命的任何新體驗,拒絕迷上任何新東西,如果和那個東西沒有未來,他情願保持安全的距離。

  尼泊爾奶茶好喝又怎樣?反正花露露不會久留,反正他也不會去尼泊爾,所以一滴也不沾,怕萬一喝上癮,以後喝不到,是不是要傷心?

  因為知道跟她不會有未來,所以拒絕她,討厭被她攪亂。

  疲於應付他的人生,夠累了,不想再添其他火花。因為美麗的火花是短暫的,而留下的黑暗和痛苦,會讓他更難熬。因為見過星星般的閃光,黑暗就會更難忍受,所以他選擇繼續枯燥乏味但安全的生活,以為這樣比較容易。

  但沒有,他脾氣更壞,那種什麼都看不順眼的憤怒更嚴重。好幾次失控趕走病人,對他們咆哮,他變成一個更差勁的人,但有時,為了想聽到花露露的近況,他也會假裝合群,陪師父和花明月吃早餐。

  「欸?最近很奇怪喔,你平常不是都喜歡關在裡面,一個人喝咖啡?」巴南納悶徒弟的轉變,驚愕地看楚天馳拿了饅頭坐下來吃。他只準備了跟花明月的兩人份早餐,可是楚天馳竟拿走明月最愛嗑的牛奶饅頭?臭小子。

  「這饅頭還不錯。」沒意識搶走花明月的早餐,楚天馳啃起饅頭。他打算坐一會,聽聽他們的對話,希望他們聊到花露露。

  「呃……」巴南只好犧牲自己的那份饅頭,捧給花明月吃。

  花明月正在翻閱旅行社給的班機時間表。「你看我們飛機訂十二月五號,還是三十號?你想要哪一天出發?那邊的房子我已經找好了,花露露說她不和我們住,她有些當腳夫的夏爾巴人朋友,他們邀她出診,她會輪流住他們家。」

  「哦,當腳夫啊?所以他們的腳很需要按摩嘍。」

  「是啊,花露露常跑到高山上的村落裡,一去就好幾天。」

  楚天馳緘默不語,饅頭失去滋味。

  終於聽到花露露消息,可是聽完很心酸,她快走了,而且像要去到非常飄渺的地方,連個固定地址都沒有。

  「哪天走好,五號還是三十號?」巴南撫著下巴思量。

  「三十號吧?」難得楚天馳會對跟自己無關的事發表意見。「你不是還要把新店的房子賣掉?手續辦好也要一段日子吧?」

  「代書說下禮拜手續就辦好了。」

  「那就訂五號,」花明月說:「花露露已經開始想念尼泊爾,這裡太吵鬧了,她愛住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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