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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居然這樣毫不留情地折辱我?」十二少恨極怒極,連片刻都待不下去了。倏地扯去被褥,當著唐冀的面便換穿衣裳;咦!肚兜呢?眼珠子掃過床底床畔……哎,被他壓在身子底下了。 

  「不要用那種眼神瞄我,當心我一時興起,破例做出有違原則的事。」無庸置疑的,她確實好美,晨暉照拂下的眉目如畫一般,美得非常不真實。

  如果她不是心狠手辣,惡跡纍纍,唐冀相信他一定會無法自拔地愛上她。

  「誰愛瞄你那張臭臉!起來,把衣服還給我。」拎著小肚兜的一角,不等唐冀反應過來,即使勁往外拉。

  「什麼跟什麼?」唐冀側身,單手支著床榻,不想正巧壓在一條紅色帶子上。

  「啪!」十二少用力過猛,那肚兜的帶子竟給扯斷了,「完了,這下怎麼穿呢?」

  「不穿就不穿!有什麼關係?這麼小一件,既不能保暖,又不能遮身,穿了等於沒穿。」嗯,好香.怎地這女人流的汗是香的?再聞一下!

  「拿來!」幸好斷的是下邊那一條,上頭綁好,勉強還是可以穿上。

  「這樣能看嗎?」唐冀從紫檀五斗櫥內取出針線,靈巧地為她縫好帶子。

  「你……從哪兒學來的?」一個男人家做起女紅,原是十分滑稽的,但他做來卻絲毫不顯得突兀,反而熟練得比個姑娘家還順手。

  「隔壁家的大嬸。」他雲淡風清地說,「從小到大,舉凡吃喝拉撒,全是我自己一手打理,針線活兒只是其中的一小項,不足為奇。好啦!」好人做到底,順便幫你綁上,再打個蝴蝶結,夠意思吧?

  「那……你娘呢?」十二少隨口問。

  唐冀笑容急斂,眼底逸出迷路小孩般的悵惘。但,一瞬即逝。

  「瞧,手藝如何?」他答非所問,故意轉移話題。

  「謝謝。」他不說,她自然不便再問。頭一遭讓男人幫忙更衣,而且是個惡名遠播的大盜,這經驗令十二少心裡邊五味雜陳,卻什麼滋味都不是。

  「不客氣。」見她裸露的肩脊嫩白勝雪,曲線優美,唐冀克制不住飄漾的情潮,在她肩頸處烙下一記紅印。

  「你趁火打劫?」十二少胸臆如長鞭揮過,疼楚迷惑而淒婉。

  「討一口蜜香作為回報,不算過分吧。」他又恢復頑劣本性,叫人看了怒火中燒。

  「強辭奪理。」十二少忙披上襦衫,繫上湘裙,以免他色心又起,難逃他的魔掌,「咱們後會有期。」

  「不用完早膳再走?」他側臥著,一手撐在腮邊,一手淘氣地抓著她的裙擺不放。

  「免了,我不餓。」話才出口,腸胃馬上出賣她,叫得震天價響。

  「連這你也要撒謊?真不知你這張小嘴生來是做什麼用的。你爹娘沒告訴你謊話說多了,下輩子會當魚?」

  「為什麼?」蠢蛋,這有什麼好問的?十二少覺得她八成是中邪了,才會糊里糊塗的。

  「因為魚是啞巴,而且沒舌頭。」唐冀從不放過任何捉弄她的機會。

  「瘋言瘋語。」十二少怒極,長袖一甩,人已出了長廊,「你等著,我還會再回來。」

  「好,我等你回來拜堂成親。」促狹完,唐冀兀自樂得哈哈大笑。

  她走得益發惶急了。他的喜悅泛升上來,包容了整個自己。這是他要的女人,遲早她會是他的。唐冀自信滿滿地思忖著。

  「大哥。」門外探人一顆腦袋瓜子,是華宜,「盤詰出她的來歷了?」

  「她說她是皇帝老子派來殺我的刺客。」

  華宜噗哧一笑:「就憑她?簡直在欺騙三歲孩童。」連捏造謊話的技巧都這麼拙劣,這種蹩腳刺客殺得了誰?

   *  *  *

  走了整整一天,十二少仍在山林裡打轉。

  歸鳥紛紛成群帶著倦容回巢去。夕陽逐漸西垂後,溫暖的山林驀地轉涼,

  就在她慌亂如麻的當口,林陰小徑處駛來了一輛馬車。

  十二少開心極了,忙將馬車伕攔下。

  「這位小哥,可否行行好,載我一程?」

  馬車伕戴著寬邊斗笠,只露出左下方一小片耳腮。他慷慨地點點頭,示意她坐到後面去。

  「謝謝你,真的是謝謝你。」馬車雖然有些破舊,也相當簡陋,但只要能帶她離開這鬼地方,再怎樣她都不會計較的。

  「這位小哥怎麼稱呼?」儘管不確定他是不是要免費搭載,禮貌上她都應該請問人家貴姓大名,

  「江。」馬車伕很酷!惜言如金,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原來我們是本家。」十二少喜滋滋的,覺得今兒運氣還不算太差,「江大哥,咱們從這兒到最近的鎮上需要多久的時間?」

  「我不到鎮上。」馬車伕道,「我只是要回家。」

  「那你府上在哪兒?」就算不能直接到鎮上,能到半路也總比像傻瓜一樣在這兒亂轉好。

  「在山谷內,人了這座山再走十里路就到了。」

  嗄!那豈不是離得更遠?

  十二少喊住馬車伕,與他商量道:「江大哥,我有急事必須到鎮上一趟,能否勞煩你載我一程,我可以付你一筆高額的車資。」

  「多高?」

  「呃……一百兩夠不夠?」不能一下子說太多,要不然被當成冤大頭亂砍就慘了。

  「從這兒到鎮上用走的也只需要兩個時辰,收你五十兩吧。」馬車伕長鞭一抽,馬兒即吃疼地狂奔急馳。

  夜幕落得很快,行到途中又來一場大雨。馬車頂不住雨勢,破舊的縫隙滲進大量的雨水,把十二少淋成一隻落湯雞。

  好冷。

  「江大哥,你不是說到鎮上只要兩個時辰?」現在起碼過了三個時辰了。

  「去年我運送一隻母豬到屠宰場,確實只耗了兩個時辰。」馬車伕的聲音似乎變了,變得沒剛才那麼低沉,且有點熟悉。

  「你是說我比一隻母豬還要重?」

  「好好的,你怎麼拿自己和豬比呢?」馬車伕突然仰頭大笑。

  這笑聲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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