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冀!」早該猜到是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十二少施展輕功,躍到他身旁的座位上,「你跟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
「別狗咬呂洞賓。」唐冀停下馬車,猝然環臂攬住她,「我只是忽然好想再吻吻你。」他迫切地、不容反抗地將她鉗進胸膛裡,並低頭尋找令他銷魂蝕骨的蜜唇。
「不——」她的聲音戛然消失在他熾烈的吸吮裡,僅餘一片飄忽和迷離。
他全心全意地吻她,窮凶極惡地掠奪她的嫣頰、她的水眸、她喉嚨裡的幽微處。那樣的焦灼、浮躁……彷彿拼卻性命般地孤注一擲。
那驚心動魄的方式震懾了從來不識人間情滋味的十二少,她渾身癱軟如泥地偎在他懷裡,腦海一片空白,晶瞳中盛載的只有他放大數倍但依然俊美的五官。
事情怎會演變到了這步田地?
「我要你。」他的心跳劇烈而危險,灼灼的慾望取代了先前的猶疑。
「不。」十二少堅決地賞了他一記耳光後,手卻縮不回來,因為唐冀逼迫它停留在他臉上,撫慰他的痛楚。
「你已經毀了我的名節,求求你別連我的一生也給毀了。」
「要是我執意那麼做呢?」
「那麼我將恨你一輩子。」她咬牙切齒,說得摧心折肺,淚如雨下。
如她所願地,唐冀放開了她,任她躍下馬車,倉促狂奔於夜雨中。
後會有期,我喜歡的潑辣的女人。唐冀自嘲地咧著薄唇。第一次被女人拒絕,這感覺實在不太好。
第五章
拖著沉重的腳步,十二少一面恨恨地咒罵唐冀狼心狗肺,只知道乘機佔她便宜,卻完全不理會她一個孤零零地行走在雨夜裡是件多麼危險的事;一面膽戰心驚地害怕今晚可能得餐風露宿,萬一遇上毒蛇猛獸就糟了。
然而走了不到一刻鐘,即聽到陣陣喧鬧的叫賣聲,是西南城區的市集。
十二少興奮地看到街弄裡擺了十來個攤子,清一色賣吃的,有黃麵團、炒米粉、熬豆汁和餅子……她平常是不吃這些東西的,嫌它們太過粗製,但現在只要能填飽肚子,她什麼也不計較了。
從袖子裡掏出兩塊碎銀,買了一碗甜豆汁跟焦圈餅,身子往攤棚旁一靠,便狼吞虎嚥了起來。
雨下得更起勁了,傾盆傾盆兜頭地倒,可有點奇怪,她站在棚外竟沒一絲雨滴往她身上淋。十二少狐疑地往左右張望,咦,她身邊何時來了一個人?詫然抬頭,她不禁一愕!
「西門鉞?你怎麼會在這裡?」十二少趕緊抹掉臉上的水珠,把手中的吃食藏在身後,深怕被西門鉞瞧見她落魄狼狽的模樣。
「你爹要我來的。」西門鉞盯著她楚楚可憐的小臉蛋,好一會兒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什麼時候?呃……我是說你來很久了,或者才剛到?」她真正想瞭解的是,他有沒有看到唐冀欺負她的那一幕。
西門鉞似乎不知道她在憂心什麼:「我到過迷途酒樓,原打算一舉將你救出,誰知……幸好你平安無恙。」
「所以你和唐冀交過手了?」看西門鉞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已猜到七八分,「你一定也著了他的道!哼,那惡賊真是死有餘辜。」
「先別談這些,瞧你,都濕透了,再不換上乾淨的衣裳,當心著涼。」西門鉞心疼地伸手攬向她的香肩。
「呃,我還好,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你先走吧。」她不動聲色地格開他的手臂,躲進攤棚裡。
「怎麼,你不願意跟我回去?我大老遠跑來,你卻連跟我敘敘舊、說兩句體己話都不肯?」
「不是的,我……急著捉拿唐冀回京,所以……」每次見到西門鉞,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巴不得趕快覷個空蹺頭離去。
「怎麼捉?就憑這塊焦圈餅和一碗豆汁?」西門鉞把她的手抓至眼前,逼她面對現實,「姑且不論唐冀狡詐陰狠難以對付,單單想到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就絕不允許你再度涉險。」
「我、我沒有冒什麼險呀,我只是忘了帶傘而已。再說,偶爾吃吃路邊攤也不錯,不信你嘗嘗。」
誰知西門鉞不但不領她的情,還一把將她手中的東西掃落地面,順勢攫住她的手肘:「跟我走。」
「我不要。」
「由不得你。」西門鉞抓著她,闊步朝街底走。一輛黑色大馬車顯然已在轉角處等候多時,車伕一見到他倆立刻掀起布簾。
「到知府衙門。」西門鉞吩咐道。
「我不要去衙門。」一到了那裡,她假冒她爹和下格殺令的事鐵定會穿幫的。
西門鉞激動地瞟她一眼,即很有風度地沉住氣,用相當克制的語調說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江伯伯在我離京時特別交代,如果你過於驕縱跋扈,我可以先和你拜堂成親,日後再補請諸親朋好友喜酒。」
「你敢!」十二少忿忿地甩掉他的手。她之所以私自逃離家門,為的就是避過這場婚事,怎麼可以讓她爹和西門鉞給破壞了。
「我不是不敢,是不想。婚姻大事憑的是父母之命,除非我父親同意,否則我是不會強求的。」他的「孝順」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舉凡為官做事娶妻統統任由他的將軍爹爹做主。
十二少甚至覺得他只怕連幾時上床睡覺,睡多久,半夜可不可以上茅房,都得請示他爹。
「既然這樣,你幹嘛不讓我走?」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他其實也並不愛她的嘛。兩個不相愛的人,硬是要湊在一塊,只是增加彼此痛苦而已,那又何必呢?當初她爹提起這門婚事時,她立刻表示反對,正是因為太瞭解西門鉞優柔少主見的個性不適合她。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有責任保護你。」西門鉞把她的柔荑重新握回掌心,「而且從現在開始,一切逮捕行動,由我統籌指揮。」
「為什麼?」讓他進來參一腳,以後她怎能一手遮天,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