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為什麼會被抓進警察局?」哼,這可神了!
「誰知道呢?我真的沒打架,只是在一邊旁觀而已,後來警察來了,很多人跑了,我心想我沒做壞事幹嘛跑?所以就繼續坐在位置上。」
「這樣就被抓來?」
「當然不是!那時有個警察跑來問我是不是他們的同夥,我回答是,結果就被抓進來了。」
「妳真的那麼說?」鏡片後的眼睛因詫異而瞪大。
「是啊!」她怕他看不見似的,用力地點頭。
「妳為什麼要那麼說?」腦袋秀逗了嗎?
「因為那本來就是事實嘛!我的確是認識阿邁他們,而且還是他們的朋友,朋友不就是同夥嗎?我這樣回答,有什麼不對呢?」
「妳——」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更大,不敢置信的眼神好像在說:妳是笨蛋嗎?
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為了把自己弄進警局,才故意那麼說的?
「妳幹嘛這麼老實,不會回答不認識嗎?!」
他向來控制完美的脾氣,開始嗶嗶啵啵出現裂痕緊繃的聲音,已聽得出隱忍的火氣。
「我老實回答不對嗎?難道你要我說謊?喂,你身為我父親的資深幕僚,居然教導我這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說謊!」關頌竺表面正氣凜然,其實心裡在偷笑。
每回激怒他,總令她有種莫名的快感。
「第一,妳絕對不是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第二,我不是要妳說謊,妳只要回答『與我無關』就好了。」他失控地吼了回去。
「那也是說謊啊!事實上,事情真的與我有關。」
「有什麼關係?」他瞇起眼。
「他們是為了我才打架的,這樣算不算跟我有關?」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嬉皮笑臉地問。
「……」白煥宸挫敗地閉上眼,疲憊地揉弄眉心,沉重地連歎三口氣。
他究竟為什麼要在這裡,像個叛逆青春期少女的可憐父親一樣,蹚這該死的渾水?
他睜開眼,伸手發動引擎。
「我們立刻回去,這件事我必須據實稟報妳父親。」
「稟報就稟報嘛!」反正爸爸從來不會罰她,她也不在乎。
結果,她錯了!
從不曾處罰她的父親,竟然重罰她禁足一周,還規定她以後不准隨便往外跑。
可恨的白煥宸,不但向她父親一一詳述她的罪狀,還外加危言聳聽一番。
「關小姐的行為偏差愈來愈厲害,必須好好導正!現在我們還能去警局保她出來,但是如果再不想想辦法,將來她遲早會惹下我們誰都無法解決的大麻煩。」
她爸爸一聽立刻憂心忡忡地問:「有這麼嚴重?那你說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於是她被禁足了,而幕後的那只黑手,就是白煥宸!
她並不知道,白煥宸比她更不願管她的事。對他來說,她只是個長不大、愛惹麻煩的嬌蠻千金,一見到她,他的頭就習慣性地痛起來。
煥宸——一切就全交給你了,好嗎?我實在拿小竺沒辦法,我只要一看到她,想到她那為了替我助選而車禍身亡的母親,就怎麼也凶不下去。目前我只能仰賴你了,拜託你!
若不是關祖耀一再鄭重拜託,白煥宸根本不想管她的事,偏偏她父親拉下臉來懇求拜託,他只好臨危授命,捨身就義了。
為了斬斷她與狐朋狗黨的聯繫,他請她父親將她禁足。
禁她的足,就像砍了她的腿,讓她不能出門,自然能避免受到素行不良的同伴影響。
但他的決心,也激怒了她,讓她更加敵視他、將他視為眼中釘。
她發誓,這輩子絕對絕對——
與他誓不兩立!
「辛苦了!」
白煥宸走向關宅,先向站在門口的臨時保全員打過招呼後,才伸手按下電鈴。
沒一會兒,大門開啟了,關頌竺鬼魂般幽怨的臉龐,慘淡澹地出現在門後。
「關小姐,妳在家?」口氣聽來顯然相當滿意。
「是啊,我﹃在家﹄!」這方則是怒氣騰騰,十足十的諷刺。
她被禁足了,門外還站了兩尊門神,除非她能飛天遁地,否則她當然、絕對應該——在家。
「你來做什麼?探監?」
關頌竺板起臉,噘起小嘴,別開頭走回客廳,繼續窩在沙發上啃洋芋片,看超無聊又低級的綜藝節目,偶爾配合地乾笑幾聲。
「委員怕關小姐又跑出去,所以特地要我回來看看。」白煥宸走進門內,但只站在玄關,顯然沒打算入內久坐。
「跑?我的腳都被你砍斷了,怎麼跑?」她哼了一聲,抬起頭,不悅地看著德國制的時鐘。
「我爸爸呢?」都已經十點了,他怎麼還不回來?
「他到周小姐家去了。今天是週末,妳知道的。」白煥宸含蓄地提醒道。
周雅芸是社交圈的名人,美麗聰慧,大概四十幾歲左右,從關頌竺的母親過世幾年後,就和關祖耀在一起,如今算算應該也有十幾年了。
他不提,關頌竺都差點忘了父親的習性。
是的,只要沒有其它要事,每個禮拜六晚上,他一定會到女友周雅芸的住處過夜,在他的行程表當中,女兒永遠是排在最後的。
「是啊,我當然沒忘。」關頌竺苦澀地道,佯裝不在乎地聳聳肩,又朝嘴裡扔了片洋芋片。「哈,周阿姨還真能熬,跟了爸爸那麼久了,卻連個名分都撈不到,她還真忍得住,要是我才沒那麼傻呢!」
「委員對周小姐是真心的!不給名分,是因為有許多考慮。」白煥宸不喜歡她的影射,她父親不是那種只想玩遊戲的男人。「而且周小姐待妳一向不錯,出國都會替妳帶份禮物,也常來約妳喝下午茶或逛街。」他冷淡提醒,好像她這人沒心沒肺、無血無淚。
「我知道!」關頌竺揮揮洋芋片的包裝袋,煩躁地道。
她其實並不討厭周雅芸——周雅芸對她確實很好,連她自己都無法否認。
不過她這個人天生難搞,跟誰都熱絡不起來,而且不管是對誰都存有防備之心,所以她們始終聊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