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柏胤的俊臉微顯僵硬,下顎的肌肉隱隱抽動著,耐心也正在急速消逝中。他在心裡計算著,猜測著耳朵長繭的日子會是哪一天。
「你的心裡如果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跟他們溝通。」梁靖菱乘勝追擊,抬高小腦袋,用力地提醒他。
耿柏胤只是搖頭,皮笑肉不笑,模樣有些猙獰地轉過頭來瞪著她。「妳知道,發明了會說話的機器的人是誰嗎?」他突然轉移了話題,天外飛來一筆地問道。梁靖菱揚眸一望,剛好對上耿柏胤陰慍的眼眸。
雖然有些跟不上他邏輯跳躍的速度,但梁靖菱還是認真地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隨後露出笑容,爽快地回答。「你指的是留聲機嗎?那簡單,是愛迪生嘛!」這點常識她還有,於是她笑瞇了眼,等著他的誇獎。
只不過她想錯了,耿柏胤沒有稱讚她,只是睨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不是,親愛的梁小姐,上帝才是第一個創造會說話的機器的人。至於愛迪生發明的留聲機,是可以關、掉、的!」耿柏胤慢條斯理地說,高大的身軀趁著停紅燈的時候,逐漸地逼近她,散發出無限威脅。
一句話,頓時讓梁靖菱的粉臉羞紅。
他這是在指責她多話,指責她的嘴巴關不上嗎?
她怒氣沖沖,想要賞他一個拳頭洩憤,卻又自省的發覺……好吧!她的嘴巴的確關不上。
於是,她只能冷哼一聲,再度撇過頭生悶氣。
她也是好心想勸他啊,他竟然拐著彎嫌她多話?!好,既然他說她的嘴巴閉不上,那她就閉給他看!
於是,車內霎時悄然無聲,只剩下流淌的樂音。
五分鐘過去了,對於此時的安靜,耿柏胤感到非常滿意。看來,這個小女人還算識時務,懂得即刻閉嘴。
只不過,十分鐘過去了,她還是沒出半點聲音,耿柏胤終於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過度的寂靜,竟讓他心中浮現出些許的罪惡感。
他好像對她太凶了?
正當他心懷愧疚,將道歉的話含在舌間,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時候,一個轉頭,又看到梁靖菱的喉嚨了!
耿柏胤臉色一沈,握緊雙拳,壓抑不住滿腔怒火,她果真沒辦法把嘴巴閉上太久。
「你知道萬聖節的化妝舞會,裝扮成什麼最可怕嗎?」她環起手臂,準備跟他來場沒意義的口舌之爭。
雖然沒意義,但又如何?反正在這個大沙豬眼裡,女人專做些沒意義的事,那她又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耿柏胤的雙眉緊蹙,不知道她又打算說什麼,只能專注地開車,懶得理她。不過,梁靖菱是個很能自得其樂的人,縱使他不理會她,她依然笑臉盈盈。「有人說,扮成鬼最可怕,有人說,裝成惡魔也很嚇人,不過……」梁靖菱眨眨眼睛,一臉無辜,隨後帶著愉悅的神采,傾身逼向他。
「妳到底想說什麼?」耿柏胤瞇起黑眸,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什麼裝扮對你來說最可怕。」梁靖菱肯定地點了點頭,一臉得意。「哼!」他的回答很簡短,擺明了對她的話題沒什麼興趣。
「想不想知道?」不在乎他的冷淡,她自得其樂地賣起關子。
「不想。」耿柏胤的臉色一沈,不冀望她會說出什麼好答案。
「你真的很不配合耶!」梁靖菱冷覷了他一眼,不過,她可沒那麼好打發。「你不聽,我偏要說,嘲笑一下你這個沒膽的傢伙。我敢保證,在萬聖節的舞會上,只要你的另一半,以那種裝扮出現的話,你一定跑得比飛得還快。」
耿柏胤翻了翻白眼,一副早知道她藏不住話的模樣,只不過,她說他沒膽?「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上億的合約擺在眼前,他也沒抖過手。
「沒有人是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歪著頭笑道。
「妳倒是說說,我怕什麼了?」耿柏胤倒想聽聽她會說出什麼答案。
梁靖菱微笑,再度傾身拉近兩人的距離,饒富興味地瞅著他。「你敢說……你如果在萬聖節舞會上,看到另一半穿著白紗禮服出現時,你不會飛奔離去,或者是當場嚇死嗎?」
耿柏胤轉過頭來,狠狠瞪著她。
然後沈默,一陣很長的沈默。
他的確不想結婚,的確不肯輕易許下諾言,的確……視白紗為畏途。
而這一點,竟然被這隻小麻雀拿來當笑話看,可恨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梁靖菱看著他的表情,捂著嘴偷偷地笑了。
她先是憋著,任由小肩膀不住地抽動,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整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就說你是膽小鬼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亮的笑聲迴盪在車內,隨著一聲又一聲的狂笑,耿柏胤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愈來愈難看……
他真的、真的,好想掐死這只聒噪的小麻雀!
第四章
假的同居女友進門,耿柏胤的悲慘生活也開始了。
說實話,他是個很愛安靜的人,所以才會受不了媽媽、還有羅天妮的個性,但是梁靖菱多嘴的功力,比起他們兩個人,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差別只在於叨念的內容。
老媽愛念他不肯安定、不肯結婚;羅天妮愛問他,今天的耳環好看嗎?昨天的皮包特別嗎?她的身材有沒有更美了?但是那隻小麻雀……
「喂!你的襪子不能擺在這裡,還有,你換下來的衣服不要亂丟。」梁靖菱一邊彎腰撿起地上四散的衣物,一邊對著他大喊。
看吧!比他的母親還像個老媽子。
耿柏胤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恨不得自己馬上聾了。
「我說過,傭人一個禮拜會來收一次衣服,妳可以坐在沙發上當大小姐,不用搶著當女傭。」他沒想過要讓她負責任何家務,偏偏她自己卻做得很愉快。「這麼亂,看了就不舒服。而且既然要當你的女朋友,當然得像樣一點,才不會失了你的面子。」平時收拾慣了,梁靖菱一點也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