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觀念裡,長輩就該尊敬,如果伯母來找麻煩,那她要怎麼辦?
「那就氣死她好了。」耿柏胤淡淡下了命令,懶得理會。
「喂!她是長輩耶!」梁靖菱大聲喊道,小臉逼近他眼前,直勾勾地瞪著他。耿柏胤睞她一眼。「那是因為她還沒找妳的麻煩,所以妳才會這樣替她說話。當她開始對妳展開攻勢時,看妳還會不會這麼想?」
梁靖菱還想開口替他母親說話時,卻又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你找我演女朋友,不是要掩你母親的耳目,叫她不逼婚嗎?那你為什麼希望我氣死她?」
如果他的母親不喜歡她,又怎麼會同意他們的婚事?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又怎麼會放棄繼續逼婚呢?
「我只是要讓她知道,我不想結婚,如果他們硬要逼我,我就娶個會氣死他們的女人。」黑眸深處閃過些許慍怒,不喜歡她太過干涉他的想法。
「你的態度真的很差!」梁靖菱理直氣壯地質問,纖指戳著他的胸膛。
耿柏胤突地挪出一隻手,握住那只肆虐的小手,趁著紅燈車停時,轉頭瞪了她一眼。
他微瞇起眼,看著她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臉色有些難看。
「妳管得很多。」連他對父母的態度她都有意見。
「本來就該孝順父母,堯舜禹湯……」梁靖菱的唇邊帶著笑,一副打算細說從頭的表情。
「夠了!」耿柏胤打斷她,神情顯得有些僵硬,他可沒有興趣聽她上歷史課。「妳的話太多了。」
幾乎快要比羅天妮還多了。
他突然頭痛地想著,他是不是趕走了一隻不安好心的黃鼠狼,卻又自找麻煩地找來一隻愛說話吵嘴的麻雀?
梁靖菱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忍了幾分鐘之後,還是憋不住地想開口。
「我只是……」
「閉嘴。」耿柏胤語氣平淡,眸光直視前方。
「可是……」
黝暗的黑眸往右座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儘管沒有開口,不過意思清楚得很,就是要她乖乖閉嘴。
梁靖菱咬住唇,發揮最大的自制力讓自己嘴巴閉緊,只剩一雙眼咕嚕咕嚕地轉啊轉的,最後轉到耿柏胤的臉上。
她盯著他的側臉,愈看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見他不吭聲,梁靖菱換了個問題,再接再厲地追問:「你完全不認識我,就這麼讓我住進你家,你不怕嗎?」
耿柏胤揉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的確找了只麻雀,還是超愛說話的那種,想必以後將面對揮之不去的頭疼了。
耿柏胤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總算開口說道:「妳是哪一點需要我怕了?」打也打不贏他,搶也搶不過他,除非她不想活了,敢用偷的。這麼一想,更不覺得他有什麼好怕的。
梁靖菱偏頭想了一會兒,撫著下巴,似懂非懂地又開口。「純粹是因為我沒有什麼好怕的嗎?我還以為……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梁靖菱話起了頭,卻沒打算說完它,因為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一句傻話。
「把話說完。」耿柏胤掃來一眼,索性耐著性子,讓她一併問清楚。
不過才一天的時間,他就知道她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不讓她把肚子的話一次說完,他就永無寧日了。
聞言,梁靖菱笑瞇了眼,笑容甜美得讓人無法忽視,也叫耿柏胤分心地多看了一眼。
「我是想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似曾相識啊?」梁靖菱露出最燦爛的笑臉,拉拉他的衣袖問道。
一句話,教耿柏胤閃了神,差點撞上隔壁車道的車,刺耳的剎車聲、尖銳的喇叭聲頓時四起,梁靖菱更是驚叫出聲,嚇得連魂都飛了。
耿柏胤趕緊握直了方向盤,還得承受其他駕駛人紛紛投射而來的白眼。
只見他眼底籠罩著狂暴的陰影,瞇起眼睛,深吸一口氣,克制著大吼的衝動。「妳能不能不要再講話了?!」耿柏胤冷冷地拋下這句話,表情陰晴不定。「是你叫我把話說完的!」靖菱倒抽一口氣,想要抗議。
「現在,妳閉嘴就對了,要不然這場交易就取消!」簡單扼要的命令,從耿柏胤的嘴巴裡說出來,絲毫不容討價還價。
此話一出,果真當場讓靖菱閉上嘴,不敢抗議,只能努力自我反省。
奇怪,她又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怎麼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她不過是問了什麼似曾相識的話而已啊,怎麼……唉呀,怪了怪了!
她好想問,但是又不能開口,只好拚命往肚裡吞,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而一臉鐵青的耿柏胤,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似曾相識?
這看似平常的四個字,從她的嘴裡說出來時,竟讓他感受到無法解釋的心慌,心頭更像是被針扎到一樣的抽疼,彷彿下意識裡,他就排斥著與她「似曾相識」。這兩天,是他生命裡堪稱最詭異的日子了。
不曾出現幻覺的他,在這兩天裡像瘋了一樣,腦海裡總是會冒出一些影像、畫面,不分時間地點,完全沒有預警。
他想不出是什麼原因,但深受困擾卻是事實。
「你怎麼了?還在生氣嗎?」梁靖菱偏著頭看了他一下,想起她替他母親說話的事,隱約意識到他似乎跟家人相處得並不愉快。
在她的印象裡,家人是最大的依靠,也是心靈的寄托,不明白他跟他的家人為什麼會弄到像仇人般的地步。
別管別管!他才說了要自己閉嘴的。
梁靖菱幾個手指扭成白玉小結,拚命忍耐著。她不斷告誡自己,為了確保自己的「工作權」,不能再多嘴了。
但是……多管閒事的個性,卻怎麼也改不了。
「你真該找機會,跟家人多聊聊。」清澈的雙眼,溜溜地轉,靖菱試著用最溫柔的聲音開口勸著。
早知道她不會放棄的。
耿柏胤暗罵了一句,眉頭擰得更緊了。
「真的啦!你應該要珍惜與家人的緣分。」見他沒吭聲,梁靖菱的膽子又開始像吹汽球一樣,愈變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