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幕,大紅花轎卻突地出現,而靖菱看到自己……不!是那個神似自己的女子,竟身披大紅嫁裳,在媒人的攙扶下上了轎。
不要走、不要走……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梁靖菱看不清,她看不清楚那個倚在床邊的男人是誰,只覺得一顆心像被人狠狠撕裂般地難受。
不要走!妳走了,我會恨妳一輩子!我會詛咒妳,讓妳永遠得不到幸福!男人的嘶吼聲轉為淒厲,她感覺濕意在她的頰上氾濫成災,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不!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梁靖菱哭喊出聲,整個人從床上彈坐而起,睜開雙眼的瞬間,她甚至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出現在眼前熟悉的鐵皮屋裡。直到母親衝到她的床前來,她才知道她在做夢。
只是,她仍無法停止那劇烈心痛所引發的顫抖與哭泣。
痛,好痛!
為什麼會這麼痛?!
「小菱、小菱,怎麼了?」梁母心急地抱著女兒,不知她怎麼會做起惡夢來,還哭個不停。
靖菱只是搖頭,不停地搖頭。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難過地哽咽著,無法解釋為何那男人失控的低喊,會引起她心裡這般劇烈的疼痛。
而她甚至看不清那男人的臉!
「好痛、好痛啊!」靖菱痛苦地捂著胸口的地方,疼痛一陣陣加劇,心裡既不安又惶恐,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男人的聲音、那男人的嘶吼……
「不……」靖菱低聲呻吟著,止不住的痛。
耿柏胤才剛停下車,就聽到她失控的驚吼,他直覺地奔進鐵皮屋裡,看到的是她驚慌、淚流滿面的模樣。
耿柏胤見狀一驚,看見她捂著胸口,馬上聯想到昨天梁母喘不過氣的模樣,心裡猛地一慌,黑眸閃過一絲焦躁。
不待多想,他一個箭步地衝向前,直接將她擁入懷中。
突然被人擁入懷中的剎那,讓靖菱驀地一驚,原本想掙扎的她,轉眸看到耿柏胤,淚水更是肆無忌憚地奔流。
「不要恨我、不要恨我!」緊握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抓皺了他胸前的衣服,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何突然開口哀求他。
耿柏胤整個人僵住,只能看著無辜淚流的她。
明明就是完全理不出頭緒的情節發展,他卻驚覺,自己彷彿能夠理解她為何哭泣。
突地,一杯水遞到靖菱的面前,耿柏胤揚眸一望,看到他請來的看護,正端來一杯水,示意他接下。
耿柏胤接過茶杯,緩緩餵她喝下。她順從地喝了幾口後,便虛軟地偎在他的臂彎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涔涔。
「小菱怎麼了?」梁母像是見著救星一樣,開口問著同樣一頭霧水的耿柏胤。耿柏胤只能搖頭。
他怎麼可能知道她怎麼了?
但……他又似乎詭異地知道她怎麼了?!
瘋了!他真是瘋了!
「喂!妳好點了沒?」耿柏胤低下頭,一點也不溫柔地在她的耳邊低吼著。他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她的虛弱讓他心情不好!她的眼淚讓他心情不好!她的無辜,更是該死的讓他覺得心情不好!
耳邊像雷鳴般的吼聲,讓靖菱微微皺起了眉,但雙臂的擁抱,卻又讓她覺得十分地溫柔。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不過,他的溫柔,卻讓她好想哭。
胸口好痛好痛,堆疊的情緒找不到宣洩的出口,她紅著眼眶,卻沒再流淚。耿柏胤無語,不再催促她開口,但環著她的手臂,卻不自覺地收緊。
他不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什麼,又為何哭得這般淒慘?但此時此刻,他並不打算追問。又或者說,隱約有種莫名的感覺,讓他不想知道那些事。
不想,一點都不想。
縱使梁母一臉耽憂,恢復精神後的梁靖菱,還是笑盈盈地跟母親揮手,決定到耿柏胤的家中「上工」。
上了車,梁靖菱咧嘴一笑,豪氣地拍拍他肩膀,沒半點剛才見到的嬌弱模樣。「不好意思,剛才沒睡飽,鬧笑話了。」她爽朗地笑著,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耿柏胤斜眼覷她,想起她剛才的模樣,胸口沒來由地一陣緊縮。
「妳該不會也有心臟問題吧?」如果他沒記錯,心臟病通常會遺傳。
梁靖菱乾笑兩聲,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胸口的那陣疼痛。「應該不是啦,我以前不曾這樣。」
耿柏胤收回視線,決定不要介入太多,他該煩惱的應該是他自己的事。
「我待會兒會直接載妳回家。」
「回家?」她不是才剛從家裡出來?
「『我』的家!」耿柏胤朝她了丟個白眼。「也就是『我們』以後同居的家。」「喔。」梁靖菱後知後覺地笑了笑,又搔了搔頭。
「妳千萬別露出破綻,我可不是找妳來替我挖墳墓的。」她要是洩了底,他就真的是吃不完兜著走,死期近了。
「沒問題!」梁靖菱舉手保證著。「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記住妳說的話。」耿柏胤不再跟她說話,專心一意地開著車。
而此時一直靜不下的梁靖菱,開始呱啦呱啦地打探起消息。
「那個羅天妮真的會找我麻煩嗎?」如果會,她可得先好好想個對策。
「當然。」一個簡單的答案。
「那你媽……呃,不是,我是說伯母,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然後也拚命找我麻煩?」如果答案還是會的話,那她好像就得面對以一敵百的慘烈情況了。「當然。」又一個簡單的答案。
靖菱低叫了一聲,圓圓的眼睛眨了眨,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形?」這麼「惜字如金」,她要怎麼盡早進入狀況。
要不是考量到他是司機,她真想拿背包砸他的腦袋。
「那天我看到妳和羅天妮的對答狀況後,覺得妳還挺能隨機應變的。」可以三言兩語就把羅天妮氣到說不出話來的人,她是第一個。
「那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和她的關係,畢竟她是外人,關係搞壞就算了,問題是你媽……呃,我是說伯母,這情形就不一樣了。」看到他冷淡的態度,梁靖菱氣得臉兒紅紅,說什麼都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