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沒想到他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小蠻差點不曉得如何圓謊。「今天凌晨,宇治哥剛到的時候。」
「你背著我去見他?」像逮到紅杏出牆的蕩婦,他在發雷霆揪住她。
「你不也背著我去見酒井弓子和瀧川霧雲?」小蠻尚未弄清他們之間的關係,然而,既然他質問得咄咄逼人,她自然也無須示弱。
有進步,她總算懂得頂撞他了。
流川駿野反倒一臉欣喜。
「你知道瀧川霧雲?」一定是宮崎彥那長舌男嚼的舌根,他太悶了,應該長几件驚險的工作消耗他過剩的精力。
小蠻冷漠地點點頭,不見一絲妒意。
「我還知道你對她情有獨鍾,你們兩個可算是情投意合。」她心中針刺的痛楚是怎麼回事?他流連藝院,愛上恬鬼的藝妓,她一點也管不著呀!
不是宮崎彥,他不會告訴她這些屁話。另有其人,某個居心不良的人,被他查出來,穩教他求生無門。
流川駿野凝視著她,渴望從她淡容之間,找到那些微因為醋意焚起的慢怒,但,她沒有。
昨夜,她曾在淚水中絕望地睡去,今晨,再度從淚水中驚醒,他那把冷酷絕決的無表情的箭穿了她的咽喉,使她悲不可抑,卻痛不能語。
他托起她滑潤的下巴,樣子真像只準備撲殺獵物的黑豹,雙眸發出狠狠獵狩的欣喜,而小蠻便是待宰的羔羊。
「放過我,你既有了瀧川霧雲和酒井弓子,何需來侵擾我這弱女子?我沒有她們堅強,隨不了你興之甩至的戲弄。」言盡於此,小蠻別過臉,緩緩起身。
在臨出房門的剎那,一團暗影自後頭籠住她全身,訝然之際,他已環臂擁了上來。
「你在怨我,怨我要了你?」他要過的女子只會心存感激,頂多是矯情造作地撒潑嗔鬧,沒有人像她這麼不知好歹。「不要想逃,你逃不了的。」
如果必要,他會協迫小蠻一輩子成為他的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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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跟我回去?」北條宇治急得跳腳,他在大廳上等了一、兩個時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教他如何接受?
「因為我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好。」小蠻有氣無力地回答。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意要留下來,那樣寡情的男人,值得她守候嗎?
「什麼事情我幫你處理。」他發覺小蠻變了,原本天真活潑、清純可人的她,居然愁容滿面,心事重重,陌生得讓他快不認識了。
「不用。」她慌亂地回絕,猶似深怕一不小心被他看穿心事。「這是我和北條叔之間的秘密,你不要插手,我保證半個月之內,一定回『立雪園』見你和靖弟。」那夜靖弟倉皇來到,曾將北條秀次的陰謀簡短告了她,美黛就是他派來臥底的,難怪她會叫小蠻連同流川駿野一起殺了,目的就是希望他們玉石俱焚,北條秀次方可坐收漁翁之利。現在她正好可以拿這個作藉口,名正言順地留在「都銀台」。
十五天的時間應該足夠她確定自己的心意,並且弄清楚流川駿野對她究竟是存的心腸。如果始終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將不顧一切趕往渡口,乘船橫渡重洋,到中士尋找她爹娘,再也不回這傷心地。
「我爹那是……那故意──誰!」北條宇治袖底翻出一把飛刀,擲向紙窗外偷窺的人影。
「啊!」女子驚叫隨同如注的鮮血,一同灑向窗簾,令人悚然大駭。
「美黛?」小蠻忙不迭將她扶回房內,取出那把插在左肩上的飛刀。「忍著點,我馬上幫你止血。」幸好美黛隨身攜帶有專治跌打刀傷的金創藥。小蠻很快地便為她包紮完畢。
美黛愧疚得低頭飲泣。「我是來害你的,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你不過是奉命行事,想害小蠻的是……是我爹。」北條宇治黯然望著小蠻,乞求她的諒解。「你不是流川駿野的對手,那傢伙武功蓋世,連織田伯父都未必打得贏他,跟我回去吧,我們一齊回去勸我爹,教他不要再和『都銀台』為敵,弄得生靈塗炭。」
「我……」沒有藉口了,怎麼辦?她不敢想像就此一輩子見不到流川駿野將會如何?他會想她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小姐不能走。」美黛強撐著坐起來。「她必須協助流川君共同緝拿殺害流川健和的兇手,洗刷她的嫌疑,否則就算北條大人再興兵,『都銀台』這邊也不會善罷干休。」她雖然受制於北條秀次,不得不假傳聖旨隱害小蠻,但這段日子她對小蠻的照顧卻是無微不至,即使她極盡小心掩飾的情愁,亦瞞不了美黛犀利的雙眼。
「原來流川健和不是你殺的?那麼是誰?」他和織田靖還慶幸她的武功進步了呢,竟能毫髮未傷地做了那個人渣。
小蠻和美黛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無所謂,憑流川駿野的絕頂聰明,想必很快就能夠讓兇嫌伏首認罪。」他對流川駿野的崇拜很令小蠻吃驚。
「那太好了,十五日之後奴婢就可以陪小姐回『立雪園』了。」美黛在一旁猛敲邊鼓。
「對,對……十五日之約,宇治哥別忘了。」小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逕把頭壓得低低的,雙手緊張地糾纏成團。
北條宇治一走,小蠻立刻趴在枕上哭得肝腸寸斷。
昨兒個美黛已經替她擔心一整夜了,怎麼現在又……
哭得梨花帶淚的小蠻,讓美黛也跟著心酸,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將如何向北條少爺交待?
「小姐,你別哭,有什麼委屈儘管跟美黛講,是誰欺負你了?」忍著刀傷的疼痛,到櫃子裡替她取來一方絲絹,為她抹去成串的淚珠兒。
埋在枕上的小蠻只是搖頭,一雙美目哀怨地瞟了美黛一眼,這一眼看得美黛心驚肉跳,不祥的預感暗示她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