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腸百轉地,小蠻實在不知如何告訴美黛她失身了。
「是流川駿野,他欺負你了?」放眼「都銀台」也只有他有那個膽量和企圖。他喜歡小蠻,喜歡得人盡皆知,可,他從沒把小蠻放在眼裡,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賴永大娘就曾在背地裡為小蠻叫屈,連宮崎彥等人也覺得他真是無情得過分。
「他……」不能告訴美黛,萬一她口風不緊洩露出去,到時就算跳入濱江也洗不清這污濁之身。
美黛見她失神了老半天,越發焦急。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昨晚我聽你哭了一夜,若不是挺嚴重的事情,你怎會哭得那樣傷心?」
「沒事,我累了,想睡──」她閉起雙眸,表明終止這段談話。
沒事才有鬼!她的倦容明白寫著「事態嚴重」。美黛情急地扯著她的袖子:
「小姐,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美黛?所以不肯讓我為你分憂解難?」她不是壞人,只因家貧無著,才會貪圖北條秀次的錢財,專心替他賣命。但她本性是善良的,只可惜現在就算她說破嘴,也沒有人肯相信她,特別是身受其害的小蠻。
「不是,美黛,讓我休息一下,我真的好累。」眼皮有如千斤重,心情更是沉重得遠超過她所能負荷。「別這樣,我沒事,真的。」
她在自欺欺人,美黛理會得緊,她一定是悲傷過了頭,才會現出萬念俱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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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銀台」的「柳汀樓」內,流川吉都專注地對著桌上的珍瓏發愣,這盤棋他已經下了不下數十次,每次都破不了。
宮崎彥幾回忍不住想教他,但話到口邊又硬給塞回肚子裡去。流川吉都性子火爆,完全沒理性可言,尤其是在棋桌上,熟知他的人,誰也不敢陪他下棋,一旦贏了他,就要小心腦袋隨時搬家;有人或許會想既然不能贏,那乾脆認輸好了,可,輸得太明顯也不行,那會令他顏面無光,更加火大,除非深諳「放水」門道的人,否則同樣難逃成為他刀下亡魂的噩運。
解不了,仍硬撐。
宮崎彥在心裡邊已偷偷幫他到數計時五、四、三、二放棄!
「濫棋數!」流川吉都將棋子灑得滿桌亂跳。
哈!神算。
簡直太佩服自己了,宮崎彥暗中笑得好得意,這會兒,他們應該可以談點正事了吧。
「你說那女孩子是織田信玄的女兒?」流川吉都自從放棄一統天下之後,最大的興趣是幫他兒子作媒。
流川健和逝者已矣,好在還有一個流川駿野,可以讓他「重操舊業」。
回到「都銀台」短短幾天,他已物色十餘名富家千金,以及各方諸侯掌上明珠。都怪流川駿野固執得像條牛,否則他明年開春說不定就可以當爺爺了。
唉!想他也算雄霸一方的強權領袖,竟熬到花甲之年仍「高攀」不上爺爺這個平凡的頭衍。洩氣!
不知道流川健和娶這麼多老婆都是幹什麼用的,竟然連個鬼影子都生不出來。沒用!
現在就指望流川駿野了。但一想到他,他的頭更痛。
「立雪園」在東洋是五大強權之一,假使「都銀台」能結下這門姻親,那麼……
不用問,他又開始在描繪偉大光明的遠景了。
宮崎彥算是敗給他了,每次都是如此,八字猶缺一撇呢,他就樂不可支,等少主一口回絕時,他又怒火沖天,把侍衛、奴僕們罵得臭頭,就是不敢罵他兒子。
「沒錯,根據京極鴻調查,她確實是織田信玄的獨生女織田蠻子。」宮崎彥嗅出流川駿野心儀於小蠻時,立刻交待京極鴻展開調查,將小蠻的身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
流川吉都開心得點點頭。「你有把握駿野那混小子一定會中意她?」馬失前蹄太多次,使他學會步步為營。
「事實是,少主已經喜歡上她了。」他對自己的觀察力十分自信。
「嗄?」流川吉都似乎不以為然。小蠻他見過的,一個乾乾瘦瘦的女娃兒,靈秀有餘,風韻不足,他兒子的眼光確實出人意表,難怪他努力那麼久,全部功敗垂成。「既然喜歡,那還等什麼?我馬上準備厚禮,到『立雪園』提親去。」
「此事宜緩不宜急。」宮崎彥道:「為了讓少主心甘情願娶小蠻小姐為妻,還得從長計議,目前最重要的,是停止所有不必要的相親活動。」阻止流川吉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才是他的主要目的。按照目前的情形推斷,少主和小蠻之間彷彿產生了些許誤會尚待澄清,這節骨眼切忌不相干的人士橫加干擾,例如他家老爺挖空心思安排的那些驕縱的富家千金。
「嗯!」他瞪宮崎彥一眼,很不高興用「不必要」這三個字來形容他精心安排的紅妝宴。「他都喜歡上人家了,還不肯心甘情願地把她娶進門?」活一大把年紀,還沒見過這麼狂的人。那是他兒子?
「呃……少主的脾氣老爺是知道的,他一向視娶妻為畏途,特別是……」
「夠了,我知道了……」特別是在他母親拋棄他,跟著那該死的男人跑了以後。流川吉都此刻回想起來,仍恨得牙癢癢。除了恨之外還有心虛,當年若非他淫佚於殺戮與酒色,並追逐泰皇城主佐佐木美麗的妻子秋雅,日復一日,冷落流川駿野的母親,讓她在淚水中一次又一次的絕望,綞卸怨無奈地離去。
他才會明白,一個女人要的是真心相守,再多的榮華富貴亦無法療愈破碎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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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駿野再度第某次光臨紅藝苑。
今晚的客人比平常更多,瀧川霧雲忙得分身乏術,但一瞥見流川駿野,她馬上拋下所有等候的客人,奔到他身旁。
「來啦?你很累?」他陰晦的眼瞼泛著憔悴,今晚,他會特別需要她。
瀧川霧雲貼在他身上,兩手不安分地愛撫他的胸膛,她從來不諱言為流川駿野癡迷。她比平常更浪蕩,蛇纏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