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魁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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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沒問題,我送你到客棧。」他只是要知道她住的地方,以便日後……日後怎麼樣呢?目前他還沒想到這一層。

  「走路很遠哦,你不嫌累?」最近的一家客棧在湖的對岸,腳程再快也要一個多時辰。

  「那咱們就坐船去。」豫顥天單手一舉,湖面一艘華麗的畫舫即刻全速往岸邊靠了過來。

  「那是你的船?」不會吧?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富豪。

  「起。」豫顥天沒等船靠上岸,即環背托起她的小蠻腰,騰空躍上畫舫,落到中艙。

  這船艙內簡直像個小型的宮殿,裝設華麗又典雅,處處精雕細琢卻完全不露匠氣,美輪美奐得教人驚歎。

  那船內共有多少人她數也數不清,如雲的婢女們一見到他兩,彷彿天皇老子降臨,倉皇地進進出出,有的忙著端來盥洗用的熱水,有的忙著準備瓜果,不一會兒,艙內的方桌上已佈滿了桃仁、糕點、糖制十景、和飄著淡淡清香的龍井茶,把盼盼給看得張囗結舌。

  「這一切全是你的?」果真如此,他有什麼理由怕那群土匪?「好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

  「我不懂你的指責所為何來?」

  「還說呢,你明明有這麼多隨從可以幫你,卻故意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害我冒著生命的危險跟那些小賊周旋,白白提心弔膽了老半天。惡劣。」盼盼嗔怒地嘟起小嘴。

  「我?」他不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幾時弱不禁風來著?豫顥天對她超高的想像力不由得猛搖頭。「那請你告訴我,我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叫我誤入賊船嘍。」嗄!賊船?此言一出,她自己都給嚇得花容失色,水汪汪的眼珠子瞠得快蹦出來。

  「然後呢?」他嘲顏愈深,挑逗地逼向她。「能不能麻煩你解說下個步驟?」

  他把臉湊到她的鼻尖,溫熱的氣息直噴她的眼臉,企圖擾亂她的理智。

  盼盼儘管出身風月,見慣了臭男人的諧戲伎兩,然此刻卻無措地不知如何招架。

  「你該不會想強暴我吧?」

  「哦!」豫顥天恍然大悟地挑起濃眉,唇邊依舊啣著邪笑。「多謝指點迷津。」是她給的上台階,可怪不得他。

  豫顥天一手搭著桌面,一手橫到她身後的隔板,將身子挪至咫尺處,以便仔仔細細看她這粉雕玉琢、像極了他愛妻的臉。

  多麼驚人的風華!

  他忘情地,印上她的唇——

  「啪!」這巴掌響脆而麻辣。

  「你打我?」他簡直不敢置信,這世上居然有人敢掌摑他,並且還是個女人。

  「是又怎樣?」盼盼趁隙慌忙矮下身子,由他腋下溜往垂著珠簾的艙囗。「別以為你財大氣粗就可以任意欺侮人,我可不是好惹的。」

  「幫主。」簾外來了一名大漢。「易堂主有要事求見。」

  豫顥天瞟了盼盼一眼,道:「叫他在前艙稍候,我一會兒就來。」

  大漢走後,盼盼好奇地朝他上下打量,越瞧越隱隱覺得不對勁。

  方纔在西冷橋上因天色昏黑,他看上去根本與普通的中年男子無異;而此時在十幾盞碧羅紗燈的照映下,他陰鬱鷙冷的五官飄逸出一股灼灼懾人的英氣,粗獷魁偉的身量則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威儀。

  「那名大漢尊稱你為幫主,什麼幫?」

  「我回來再跟你解釋。」豫顥天與她擦肩而過時,忽地擒住她的手。「不要做傻事,這兒四面都是水,除非你能插翅飛上天。」

  「你想軟禁我?」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野烈一笑,拂袖走了出去。

  「喂,你……」至少把話說清楚再走呀。

  完了,才出狼穴,又入虎囗。艷姨娘不是說今兒是黃道吉日嗎,她怎地諸事不順?

  心情一不好她就想吃東西。桌上已擺滿佳餚,橫豎生死難卜,先祭完五臟廟再說。

  唔,真好吃,比起風軒裡的毫不遜色。擾攘了一夜她實在餓壞了,風捲殘雲,兩三下就嗑掉了四盤瓜果、十幾塊糕點和兩盅熱茶,總算飽了。

  她起身打了個飽嗝,踱向低垂紗縵的窗台,朝外遠眺。鐮形的彎月斜斜照向湖面,孤山葛嶺散點寒燈,襯托纖廉樹影,如細針刺繡。

  好美的一幅畫面。倘使她今晚不是潛逃出來,也不用擔心艷姨娘派人前來捉拿,那麼她一定能開開心心地欣賞這煙水朦朧的神仙境界。

  「風姑娘,」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婢女掀起半邊珠簾微笑著,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你準備歇息了嗎?我來幫你鋪床。」

  「不必麻煩,我自己來就行了。」既決定要重新做人,她就應該盡快適應一切瑣事自行打理。

  「請不要客氣,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婢女一面走進來,一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啊!」一不留神撞上了床邊的樑柱。

  「小心,小心。」盼盼趕忙用手幫她揉揉太陽穴。「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讓你好奇地看呆了?」

  「不是的,是因為你和……」她似乎有所顧忌,話說到一半就吞回肚子裡去了。「我家老爺沒告訴你嗎?」

  「剛剛那個壞傢伙?」一提到他,盼盼就忍不住怒火高燃。

  「我家老爺怎麼會壞,他心腸最好了,每年官府賑災,他不但出錢還出力,杭州的百姓誰不尊稱他為豫大善人,只除了你。」婢女不滿地用眼尾掃她。

  幸好盼盼專心於背脊發寒,沒時間理會她不友善的眼光。

  「你說他是豫顥天?」那不就是……唉,她連腳底都發冷了。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偏闖了進來。

  「對呀,人稱船務大王的就是我家老爺。」她現出僕以主榮的驕傲。

  盼盼感覺像當胸被捶了一記重拳,腦子暡暡作響。多麼陰險的一個人,他一定明知她就是風盼盼,卻蓄意狎戲她,把她當小呆瓜一樣耍。可惡!

  「風姑娘,你怎麼了?」

  「沒事,我……還不想睡,你去忙你的吧。」她得先靜一靜,認真想個周全的法子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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