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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這件事情連太醫都沒把握,其他人更不用說了。」薛懷德搖搖頭。

  「太醫沒把握,不表示其他人做不到啊!」薛夫人提出自己的看法。「景昊不就是聚集了一些人,天天在研究治療公主雙眼的方法。」

  「砰」的一聲,薛懷德憤怒地拍桌子,將薛夫人嚇得頓時不敢說話。

  「景昊腦袋糊塗了,難道你這個做娘的也跟著他一起糊塗?」薛懷德壓抑著胸口的怒氣冷冷開口道:「你當醫治銀鏡公主是件輕鬆容易的玩笑事情嗎?正是因為銀鏡公主是聖上的心頭肉,所以太醫才不敢貿然醫治,要是真出了什麼差錯,誰來擔這個責任?」

  「可是……」

  「或者,你以為聖上會願意讓銀鏡公主以身犯險,讓每個人『嘗試』解她身上的毒?一旦出了什麼差錯或公主有了什麼閃失,那可是抄家滅族之禍啊!」薛懷德重話出口。這件事明明這麼嚴重,但那個被情啊愛啊沖昏頭的混帳小子卻看不明白,只知道悶著頭蠻幹,真是氣死他了!

  「那……那怎麼辦?」薛夫人急了。「那我現在就去告訴景昊,讓他把那些大夫全都送出府,別再想方設法了!」

  「那混小子現在一頭熱,誰去說也沒用。」薛懷德冷哼一聲,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好半晌後才淡淡說道:「暫時不要管他!時間久了,那渾小子的腦袋就會清醒一些了。」

  一想到兒子那種如癡如狂的表情,薛懷德重重一哼,不再多說什麼。

  聖上現在正為銀鏡公主的事情煩心,既然沒有解決的方法,那最好的方法就是陪伴在聖上的身邊靜觀其變,不隨他人一起瞎起哄,這才是最聰明的作法。

  第二章

  銀舞殿

  不管閉上眼,抑或睜開眼,眼前儘是一片漆黑。

  距離意外發生至今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當她昏昏沉沉睜開眼,發現眼前儘是一片黑,她原以為是深夜,所以才看不到東西,正想開口喊人點上燈火,耳邊卻聽到許多人低低啜泣的聲音。

  有人對她下了一種罕見的毒,一條命雖然暫時保住了,但毒素已侵入雙眼,讓她失去了光明。

  「公主請恕老夫無能。」

  「靜兒,你放心,父皇無論如何一定會找人醫好你的眼睛,一定會!」

  太醫拚命叩頭求饒的聲音,父皇焦慮又痛心的嗓音,聽起來很近也似乎很遠,像真實也像夢境,或許,她只不過是做了一場惡夢,只要再醒來一次,應該就沒事了吧!

  司徒寧靜疲倦地重新閉上雙眼,沉沉地睡去……

  等到她再一次睜開雙眼,發現眼前依舊一片漆黑的時候,她才明白先前發生的事情不是夢,這輩子,她或許再也看不見了!

  父皇和太醫,甚至是前來銀舞殿探望的每一個人,最擔心的莫過於她會因為這場意外而崩潰,甚至是情緒大變、判若兩人。

  但說也奇怪,就在確定雙眼失明這件事不是夢,而是確實發生的事實後,她很快地接受了這項事實,遺憾、不習慣……有的,卻沒有悲傷、痛不欲生的感覺。

  確實,一雙眼從此看不見,增添了許多過去不曾有的麻煩,但除此之外,她並沒有其他的感覺,比起她身邊的其他人,他們似乎更在意自己雙眼失明這件事。

  叮叮噹噹。

  鈴鐺清脆的聲音由遠而近,讓司徒寧靜知道有人正走進她的寢宮,不一會,鈴聲來到了附近,同時她也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

  「公主,請用藥。」貼身女官輕聲說著。

  「先放著,我等會再喝。」司徒寧靜知道這藥只是太醫開來補氣調身子的,少喝一帖應該不礙事。

  「公主,您若是不喝,奴婢就無法對太醫交代,屆時太醫稟告聖上,聖上一生氣著急了,又要遷怒一堆人啦!」女官如意從小就跟在司徒寧靜身邊,自然知道要怎麼對付善良美麗的公主。

  「好吧!我喝。」司徒寧靜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雙眼剛失明的時候,因為還不適應、容易受到驚嚇,有好幾次當女官餵藥、餵飯,或者是靠近想為她更衣的時候,她的反應都是嚇了一跳。

  有一次她甚至將女官手上捧的藥給撞翻了,不巧那時聖上就在銀舞殿裡,心疼愛女的他立刻下令要重罰這些笨手笨腳的宮女,倘若不是司徒寧靜開口求情,只怕銀舞殿裡所有的宮女全都要被砍頭了。

  父皇的憤怒讓她不安,為了不再讓無辜的宮女因為自己而受罰,司徒寧靜特別讓殿內的宮女在手腕和腳上繫上鈴鐺,多了點聲音,也解決了問題。

  「宮裡的每個人,都希望公主的雙眼能早日恢復光明啊!」女官如意表情誠懇地開口,一邊細心地攪拌、吹涼碗裡的藥汁。「現在雖然還找不到法子,但我想天底下能人異士這麼多,將來一定有人能治好公主的眼睛,在那之前,公主當然應該先將身子調養好,不是嗎?」

  如意一邊開口,一邊開始一湯匙、一湯匙地將藥汁餵入司徒寧靜的嘴裡,好不容易將整碗苦藥喂完了,才滿意地露出微笑。

  如意放下空碗,跟著動手幫司徒寧靜取下頭冠,將她盤起的頭發放下,動作溫柔地以梳子慢慢梳開她黑瀑般的柔亮髮絲。

  「如意,我和其他人是不是……不一樣?」司徒寧靜突然開口問道。

  「嗄?」如意梳頭的動作一頓,隨即笑道:「公主您可是全皇朝最美麗、最受聖上寵愛的銀鏡公主,是這人世間獨一無二尊貴之人,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

  「不!我是說……」司徒寧靜沉默半晌,跟著才道:「不管是父皇、皇后、太子殿下,好像全都希望我為這件事傷心難過似的,就連我告訴他們,倘若太醫真的找不到治療的法子,我也只能接受終生失明的事實。這確實是我的真心話,但父皇他們卻覺得我只是在強忍悲痛,不想讓他們更難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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