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炘緊緊握著冊子,雙眼因為發現新線索而發亮。
就在這個時候,大官令氣喘吁吁地捧著資料進來,他手上的東西還沒放下,就聽到司徒炘問道:「編寫這份冊子的人是誰?現在人在哪裡?」
「嗄?」大官令愣了一會,十分不確定地回答。「這個……下官才到太府院不久,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太子殿下可以到御史大夫那裡,或許可以查出十年前在太府院任職的大官令是哪位。」
「好,這些資料你已經可以放回去了!」司徒炘「刷」一聲站起,快步往外面走去,迅速上了軟轎,打算回頭再找老史官將事情問個明白。
然而當司徒炘再次轉回史館的時候,發現裡面多了幾名史官,卻再也找不到方纔那名老史官了。
「方纔留在館裡那位老史官呢?」司徒炘心裡著急,直接抓起其中一人追問。
「呃……老史官?下官不知道殿下問的是誰!」年輕的史官抖呀抖的,完全不明白太子殿下在找誰。
「不知道?」司徒炘怒瞪著史官,語氣十分不悅。「他年紀大約六十幾歲,身上穿著和你們一樣的灰藍色袍子,還留著一把白鬍鬚!」
「回殿下……史館裡任職的史官全部都在這了……完全、完全沒有殿下形容的老人家!」那名史官雖然害怕,但也只得硬著頭皮回答。
「沒有?」司徒炘雙眼危險地瞇起,心裡雖然覺得奇怪,伹眼前這群人又不像是在說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確實……確實沒有。」史館內所有的史官神情都很緊張,不明白太子為何突然出現,還要找一個史館內不存在的人。「史館內年紀最大的史官今年才五十歲,但是他並沒有白鬍子!」
「真的沒有?」司徒圻鬆開手,腦筋迅速轉動著。
如果這些人沒有說謊,那麼方纔的白髮老者又是誰?他假扮史宮的目的何在?他似乎刻意要將某些事情洩露給自己,那麼他真正的身份是誰?
司徒炘一時之間毫無頭緒,最後決定還是到御史大夫那裡走一道。因為全國官員、還有王宮裡所有人員的資料,全都詳細登記在御史官的名冊裡,就連他想要查詢的太府院、有權利竄改紀錄的人也登記在裡面,只要再走一趟御史官的地方,就能查到所有需要的姓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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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當司徒炘直接從太府院趕到御史官辦公的地方,卻從御史大夫那裡得到了讓他震驚不已的消息。
「是。」年約五、六十歲的御史大夫專心地翻著冊子,詳實地回報司徒炘的問題。「殿下問的人名叫張為宗,他於皇朝二十四年五月進入太府院,皇朝五十年五月的時候,突然得了一場急病就去世了。」
「那麼接替張為宗的人呢?現在在哪裡?」司徒炘急問。如果張為宗死了,那麼替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竄改資料的人。
「這……多半都還留在太府院吧!」御史大夫不用翻本子,就直接回答。太府院裡多半是半退休狀態官員喜歡的職位,工作簡單輕鬆,主要就是記錄一些天子的收入和支出,所以也不會有什麼大幅度調動。
司徒炘沉思片刻,才以試探性口吻問道:「那麼,皇朝五十年到六十年之間,太府院還有沒有離職、或者是告老還鄉的官員?」
司徒炘的話似乎喚起老御史的回憶,他翻了翻手上的冊子,有些驚奇地說道:「殿下這麼一說,下官倒是想起了這件事,那時候太府院不知是誰染上怪病,醫也醫不好,讓太府院好幾位大人都染上了病,最後這件事鬧大了,有些大人只得辭官回鄉養病呢!下官記得……那大概是皇朝五十五年左右的事吧!」
「御史大人是否還記得那些人的名字?」司徒炘一喜,連忙問道。
老御史點點頭,一邊翻著名冊上登錄的姓名,一邊拿筆將正確的名字全都謄寫在另外一張白紙上面。
「就是這些人。」老御史將當時告病返鄉官員的姓名、居住地等詳細資料全都寫了出來。
「多謝御史大人。」司徒炘小心地將紙張收起,記住其中一名落戶在京城的顏姓官員,打算等一會立刻出宮拜訪。
「太子殿下,您為什麼突然對這些人這麼有興趣?」老御史好奇地問。
「沒什麼,只是做點私人的調查。」司徒炘淡淡一笑,不再多說什麼,再次乘著軟轎離去。
太子才離開不久,一名內侍官也跟著匆匆趕到了御史官的面前。
「喔!黃公公,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老御史立刻認出來者是長年跟在皇帝身邊、也是皇帝最信賴的內侍官。
「皇上有旨,要你即刻到御書房走一趙。」黃公公迅速傳達皇令。
「啊?發生了什麼事?」老御史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黃公公和老御史交情不差,於是特別吩咐道:「只不過,方才太子殿下來你這裡問了什麼,等會你記得一五一十地稟告聖上,一個字也別漏,那麼我保證什麼事情都沒有,明白了嗎?」
老御史一怔,心裡隱隱約約泛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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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部都知道喔,爺爺在臨終前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太府院裡,參與過修改資料的人全都被皇帝滅口了!哼!我爺爺若不是年紀大了早兩年告老還鄉,只怕最後也得死在皇帝的手上。
那些人哪裡是染上怪病?太府院原本就是皇帝的私人庫房,但偏偏皇帝也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那時候他向太府院取了很多銀兩,偏偏當時的大官令張為宗腦筋不轉彎,硬是將每一筆支出記下來,所以成了第一個替死鬼。
後來皇帝下令,要太府院的人將張為宗寫的紀錄銷毀,重新謄寫一份新的,其他人見張為宗死得冤枉,根本不敢違抗聖命,按照皇帝的指示改了內容,但又怕皇帝也像對付張為宗那樣對付自己,所以紛紛宣稱染了病、打算早早離開宮廷,以免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