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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還沒踏入皇城的範圍,就能感覺到附近的氣氛明顯變得不同;皇城外巡邏的士兵人數不但增加,巡邏的次數也變得比以前頻繁,原本距離皇城外的熱鬧商街也變得有些冷清,大部分的商店、住戶都緊緊關上了門窗,街道上充斥著某種一觸即發、氣氛緊繃的氣味。
天剛亮,一名年約四、五十歲的男子挑著兩罈酒,正打算前往客棧送酒,正當他走在街道上時,正巧碰上一隊巡邏的士兵,中年男子急忙往路旁一站,怎麼也不敢擋到他們的路。
當巡邏隊伍經過男子身邊時,騎在馬上的男子淡淡掃過他一眼,不以為意地繼續前進,但是沒走幾步,他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手上的韁繩輕輕一扯,調轉馬頭直接來到中年男子身邊。
「等一等!」身穿軍服的男子輕喝一聲,擋在對方前頭。
「官……官爺,您有什麼事嗎?」中年男子突然被喊住,心裡七上八下十分緊張。
「你送酒上哪去?」
「回官爺,小的送酒到前面的興旺客棧去。」男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這是小人家裡釀的酒,每天都會送上幾壇。」
「喔?你叫什麼名字?釀酒為生的工作做了多久了?」
「回官爺,小的叫張福,打小就住在京城裡,家裡釀酒的生意做了三代啦!」男子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的身份簡單說了一遍。
「是嗎?」男子上下打量這名相貌普通的釀酒者,跟著再問道:「興旺客棧這陣子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進出?」
「特別的人?」張福臉上有些迷惘。「小的不明白官爺的意思。」
「穿著、氣質看起來都不像是普通人的那種,或者看起來根本就不會住客棧那樣的客人。」軍官沉吟片刻,跟著吩咐道:「這樣吧!你每天都送兩罈酒到城裡的客棧,順便問清楚,最近投宿的都是些什麼人,再到前頭的府衙找我領銀兩回報消息,聽清楚了嗎?」
「嗄?」張福一愣,有點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聽清楚了嗎?將每間客棧住的人都查清楚,事情要是辦得好,我不會虧待你的。」軍官直接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大方地拿給張福。
「是,謝謝官爺,謝謝官爺,小的一定照辦!」張福接過銀子,還不斷地拱手向官爺道謝。
「嗯。」軍官滿意地頷首,朝胯下的馬輕輕一踢,轉身離開了。
張福以手掌緊緊地扣住這筆意外之財,目送巡邏的軍官離去,等到所有巡邏的士兵都看不見了,他將銀子小心收好,這才重新抬起兩罈酒,腳步平穩地往客棧的方向出發。
不一會,張福來到了興旺客棧,像平常一樣將兩罈酒送入廚房,和裡頭的廚師閒聊幾句後,這才揮手道別離開。
由於時間還早,投宿的客人都還沒起床,整間客棧裡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張福抬頭四處張望了一圈,便沿著樓梯走上二樓的客房,往長廊的第三間客房房門敲了幾下,過了好一會,房門從裡面打開,張福立刻閃身進入。
簡單樸實的客房裡僅有一張床、一張桌,張福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不確定的男子咧開一抹笑痕。
「還不習慣嗎?」原本憨厚老實的嗓音一變,轉成了挪揄的低沉男音。
「你每天都換一個身份,要習慣確實不容易。」回答的男子相貌英俊,雖然穿著一身平民布衣,但形於外的氣質卻十分尊貴。
兩人從北鄴城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至今能夠平安無事,靠的全是修羅精湛的易容術,司徒炘在入城時雖然戴上了修羅準備好的面皮,但他對偽裝一事一點經驗也沒有,所以在順利投宿後,他就留在房間裡,而修羅則包辦所有打探的工作。
「城內除了巡邏的士兵,還有不少組織的人躲在暗處伺機而動。」修羅說出自己的觀察,同時將方纔軍官在街道攔路、要他注意各個客棧是否有生面孔的事情說了一遍。
正因為城裡戒備森嚴,所以修羅此次特別偽裝成久居在城裡、可以自由走動的人,藉以獲取更多的情報。
「依照目前戒備森嚴的情況來看,司徒煌尚未得手。」修羅提出看法。所以他才會在皇城外布下嚴密的監控,絕對不讓司徒炘有機會踏入皇宮一步。
「我得盡快想辦法進宮、弄清楚宮內的情況,倘若五皇弟從北方得到了消息,我們就喪失了出手的先機。」
在離開北鄴城之前,他以北鳴國將軍的人頭和李、王兩位將軍交換條件,將手刃敵國將軍的榮耀算到他們頭上,兩人則對外宣稱太子染病在將軍府靜養,為司徒炘返京救援的計畫多爭取一些時間。
想必司徒煌已經探聽到了太子在北鄴城生病的消息,在無法親自確定消息正確的情況下,他不得不在皇城外布下層層關卡,預防司徒炘秘密返京。
幸好,誰也不知道修羅在他身邊。五皇弟提防的是他,而與五皇弟連成一氣的組織想針對的是修羅,他們沒有想到修羅和他已經取得了共識,這是目前唯一佔上風的地方。
「送你入宮並不困難,但除非你能調動皇帝那批秘密死士,否則你無法和五皇子手上的人馬抗衡。」修羅長期潛伏在皇宮,對裡面的禁衛軍配置十分清楚。
皇帝生性多疑,除了宮廷禁衛軍之外,暗地裡還培育了一批訓練有素的死士,那是一群只聽從皇帝直接下令的精良隊伍。司徒煌就算能調動禁衛軍,卻絕對無法使喚那群死士。
這些日子他們反覆研究著入宮救人的計畫,希望能找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能同時救出皇帝和銀鏡公主。
「皇城的戒備只會一日比一日嚴格,不能再拖了,明日我們就進宮,無論如何我得見父皇一面。」司徒炘說出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