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像是與世隔絕的地方,除了服侍自己的婢女外,幾乎遇不到其他人,留在她身邊的婢女似乎都經過特別的訓練,除了服侍她之外所有事情都是一問三不知,在無法得知太子和宮裡的消息,更不清楚自己會被父皇「放逐」多久的情況下,每一日對司徒寧靜來說都是煎熬。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服侍她的婢女並沒有在同樣的時間送來午膳,她在房間裡等了又等,後來聽到了外頭似乎有吵雜的聲音……
出於好奇心,她獨自一個人走出去摸索,好不容易才走到平常散步的花園。然後,她聽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伸手抓住她的裙擺就昏過去了……
「你認識我?你究竟是什麼人?」突然出現的兩名男子讓司徒寧靜心生警覺,語氣也多了一絲防備。
父皇知道她喜歡清靜,過去鮮少讓人進出銀舞殿,現在也不可能會讓陌生男子有機會靠近自己。
「你想知道我是誰?也罷!事到如今我也沒有隱藏身份的必要了。」黑衣人似乎覺得銀鏡公主的問題很有趣,明知道對方雙眼失明,但他還是慎重其事地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自己真實面貌——那是一張歷經風霜、略顯滄桑的中年男子面貌。
男子定定地注視著司徒寧靜好一會,這才開口道:「聽完這個故事,你就會知道我是誰……」
「曾經有一對相愛的男女,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們做好了約定,等他成為將軍的那一天,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男子原本溫和的語調,開始變得有點緊繃。
「但事實上他們成親的日子永遠也不會到來,因為他們的國家即將面臨一場戰爭,那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不管是國家富裕的程度、兩國軍隊的人數,是怎麼都無法比較的,最後皇帝選擇了求和——將自己的女兒、還有國內最漂亮的女人全都送過去。」
司徒寧靜聽到這裡,心口一顫,這故事好像是……
「他們雖然相愛,但她卻是皇帝最美麗的女兒,即使再怎麼不情願,但為了自己的國家,身為公主的她還是加入了和親隊伍。男子雖然心痛不已,但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留在自己的國家暗自神傷。」
男子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扭曲而恐怖。
「你以為故事到了這裡就結束了嗎?不!並沒有!有著驚人美貌的公主確實嫁給了敵國的皇帝,但是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初戀情人,她的強顏歡笑、鬱鬱寡歡最終惹惱了皇帝,當滿心妒忌的皇帝得知公主在故鄉,原本有一個戀人的時候,他簡直都快瘋了!所以,他秘密派出暗殺者,要他們一定要將那個男人的人頭給帶回去!」
「啊!」司徒寧靜聽到這裡忍不住驚呼一聲,被故事的發展嚇了一大跳。
「隸屬於皇帝的暗殺者很快來到男子的住處,只是他們不知道那個男人還有一個和自己長得十分相像的兄弟,只是急著執行任務回去邀功,手起刀落,他們成功割下男子的人頭,興高采烈地回去向皇帝交差了。」男子說到這裡,語氣充滿了痛苦。「當男子回到家裡的時候,看到自己兄弟的無頭屍首,你能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他做錯了什麼?他的兄弟又做錯了什麼?他和心愛的公主從小就相愛啊!是那個皇帝奪人所愛,奪走了他的妻子卻還不知滿足,還想要殺他滅口?男子抱著自己兄弟的屍體痛哭失聲,並且在他面前發誓,自己一定會報仇,一定會讓皇帝嘗到百倍的痛苦!」
「銀鏡公主……你認為他應不應該報仇呢?」男子輕喚著司徒寧靜,讓後者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你故事中的公主是我的母后?」司徒寧靜恍然大悟。「所以,是你將我囚禁在這裡,父皇根本不知道我在這裡?」
「你雖然單純,但是並不笨嘛!」男子冷笑著繼續。「我變賣了所有家產、隱姓埋名,開始我的復仇大業,秘密成立了一個專門培育殺手的組織,努力闖出名號。果然,你的父皇就上鉤了,你可知道他是我們組織裡的大金主呢!」
「不可能!」司徒寧靜猛搖頭。父皇已是一國之君,手下握有的能手這麼多,不可能還需要什麼殺手!
「不可能?」男子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放聲大笑。F你以為當年的太子保傅任無痕是怎麼死的?為你下鎖心咒的蕭妃又是怎麼死的?」
「我不相信你!」司徒寧靜臉色慘白不停地搖頭。他一定在胡說,如果任無痕死了,那麼出現在宮裡的任無痕又是誰?
「他付了大筆黃金,要我們取任無痕的性命,因為他無法忍受自己最寶貝的女兒和其他男人太親近;他想殺蕭妃,因為他無法忍受蕭妃的貪得無厭,想要利用鎖心咒這個秘密登上皇后的位置。」
「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不可能用自己的手做這些骯髒事,你說,世界上有什麼比付錢就能除掉一條命更簡單的?」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司徒寧靜,語帶不層地逐一揭穿他曾經接受過來自皇帝的委託工作。「你那個表面上慈祥和善的父皇,其實只是一個卑鄙、自私、噁心地愛戀著自己親生女兒,卻又懦弱的什麼都不敢做的廢物!」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司徒寧靜雙手搗住耳朵,不想再聽到這些可怕、殘忍的事情。
「或許是蕭妃的鎖心咒發生了功效,你的父皇認為自己就可以守護你了,所以他不再支付黃金,不再需要組織的人入駐皇宮保護你。」男子不管司徒寧靜是不是聽得見,繼續得意洋洋地說著。「他不需要我了,但皇宮裡多的是需要我的人,畢竟皇宮裡有太多人覬覦皇帝的權位,太多人覬覦你的美麗和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