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寢宮外傳來內侍官響亮的通傳聲,不一會,身穿龍袍的璇武皇帝踏入司徒寧靜寢宮。
「參見陛下。」寢宮內的女官們紛紛低頭跪安。
皇帝隨意揮手、示意眾人平身,雙眼熱切地尋找唯一關注的人兒,但當他見到自己一心掛念的司徒寧靜,整個人仍蜷曲在床上、像是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動物般顫抖不已時,他眉頭不悅地皺起,心裡的惱怒和不耐煩已到達了臨界點。
「公主為什麼還是這個樣子?今日太醫來看過了嗎?」皇帝一開口,嗓音就冷得讓人害怕。
「啟稟皇上,太醫們都來過了。」如梅身為女官之首,只得硬著頭皮回話。「我等按照太醫開的方子讓公主按時服藥,不敢怠慢。」
「哼!按時服藥?」皇帝瞪視回話的如梅,叱道:「既然按時服藥為何不見有任何效果?究竟是太醫無能,還是你們這些奴才在搞鬼?」
「奴婢不敢,請聖上饒命。」殿內所有女官「啪」一聲跪倒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
「嘿。」皇帝冷笑一聲,大步走向司徒寧靜床邊,過去他不忍讓愛女受驚嚇,因此不靠近她,但今日無論如何他都要親眼確定她的狀況。
當他坐上床沿時,原本的怒容斂去、轉為十足的憐惜,語氣寵溺地問道:「靜兒?靜兒,父皇來看你了。」
聽見聲音靠得這麼近,藏在被子下的人兒抖得更厲害了。
「靜兒,你這樣悶著,病怎麼會好?」皇帝一邊溫聲哄著,一邊伸手要將棉被掀開。「快讓父皇看看你,你哪裡覺得不舒服,不說出來,父皇要怎麼幫你呢?」
被子掀起,露出司徒寧靜絕色的臉孔,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失去了平日健康的光澤,慘白得近乎透明,澄澈漆黑的眼瞳雖然看不見任何東西,卻寫滿了恐懼和不安,纖細的身子搖搖欲墜,像是再觸碰一下,就要支離破碎了!
「不……不要!我要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救我!」她的唇瓣宛如失色花朵般顫抖著,不斷吐出相同的字句。
「天啊!」皇帝被愛女憔悴的模樣徹底震住了,一顆心像是被人用利劍狠狠刺穿了似的。「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朕的靜兒會變成這樣?」
皇帝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整個人「刷」一聲站起,震驚萬分地看著司徒寧靜在他鬆開手後再次飛快拉起被子、緊緊縮回床的角落。
皇帝踉蹌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上跪在一旁的女官們,他突然憤怒地朝最靠近自己的那個人狠狠踹了一腳,發洩似地咆哮道:「你們這群廢物!說!為什麼朕的銀鏡公主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皇上請息怒!」
皇帝瞪視著跪了一屋子的女官和侍從,心裡巴不得將這些人全都拖下去斬了,但他心知愛女暫時還需要這些人照顧,就算心裡氣惱,此刻也只能容忍下去。
「立刻宣太醫來見朕,倘若明日公主仍然不見好轉,朕要你們和太醫院裡所有人的腦袋統統落地!」皇帝一甩袖,滿臉怒意地說出結論。
見皇帝轉身就要離去,如梅突然大聲喊道:「皇上請留步!」
皇帝腳步一頓,一臉不耐煩地瞥了跪在地上的如梅一眼。
「皇上,奴婢斗膽,懇請皇上讓太子殿下來銀舞殿一趟。」如梅冒著性命安危開口。「公主自甦醒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什麼人也不見、什麼人也不認得,嘴裡直嚷著想見太子殿下……」
皇帝一雙眼危險地瞇起,明顯因為如梅的提議感到不悅。
「心病還需心藥醫,或者,公主此刻需要的並不是太醫的藥方。」如梅整個人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心裡明白說出這些話是大大不敬,但如果公主一日不痊癒,他們這些人同樣要死,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說出心裡的話。
整個銀舞殿寂靜無聲,皇帝瞪視著如梅許久,最後目光移向蜷縮在床上的司徒寧靜,終於,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罷了!傳朕旨意,解除太子的禁令,命他立刻到銀舞殿一趙。」
下達命令後,皇帝在眾人簇擁下離開了銀舞殿。
危機解除後,如梅立刻起身,還來不及擦乾臉上的冷汗,就急忙奔到司徒寧靜的身邊,欣喜地說道:「公主你聽見了嗎?皇上已經答應讓太子殿下來看你了!你別怕!太子殿下馬上就來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救我……」
「公主別怕!你期盼的太子哥哥馬上就到了!」如梅忍不住流下眼淚,心疼地柔聲安慰她。「別怕!公主別怕!太子殿下很快就來了!」
或許是如梅的安慰起了作用,原本縮在被子底下不停顫抖的司徒寧靜慢慢恢復平靜,不一會,她的呼吸變得十分徐緩,如梅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這才發現司徒寧靜已經放鬆地睡著了。
「唉!公主您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如梅輕撫著主子的臉頰,輕輕歎了一口氣。「奴婢真心希望太子殿下能解除你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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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蕭妃娘娘!你的銀針剌得我好疼啊!」
「閉嘴!你要是再說一句話,我就讓你疼得更厲害!」
一針、兩針……又冰又疼的銀針一根接著一根,無情地從頭頂刺到了腳下,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不明白蕭妃娘娘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
父皇不是說蕭妃娘娘要教自己讀書?為什麼她要拿這些針剌自己呢?好疼:真的好疼啊!誰來救救她?
「司徒寧靜,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嗎?開口回答我。」
她聽見蕭妃娘娘冰冷的聲音,想試著開口回答,但不知怎地,她的嘴巴似乎不聽自己的使喚,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開口回應。
「娘娘,是不是鎖心咒開始有效果了?我瞧小公主動也不動,像是根本聽不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