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優心又緊緊一揪,再度下沉,他這樣好像很關心她一樣……為什麼要這樣——「我沒事,只是手機沒電了。我有點不舒服,要先進去了。」
李楠瑾的視線鎖著她的眸,「真的沒事嗎?」
她暗自在心裡祈禱臉上這層妝夠厚,「沒事,我只是去參加朋友的派對,又跑去逛街很累,睡一下就好了。」
她雙手一揚手上大包、小包的百貨公司紙袋,看起來也頗有說服力。
「好吧!」李楠瑾稍微放鬆,唇角露出微笑,「你這樣打扮很性感,下次要穿這樣回紐亞爵,一定要事先告知,讓我去接你,不然走在路上太危險了。」
感受到他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石川優覺得渾身熱辣辣的,她頓覺口乾舌燥,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嗯」一聲,急忙低著頭走進包廂裡。
回到包廂,她把妝卸掉,望著等身大的鏡子——
鏡子裡映出她蒼白的容顏,但黑髮流洩在肩下,裹著黑色細肩帶的小禮服,裙長只到膝蓋上方,對映著雪白纖細的四肢,看起來還是很美。
「不准再哭了,也不准再想了!先睡覺!」她對著鏡子裡眼淚又快盈眶的自己精神喊話,接著雙掌用力拍拍自己的雙頰。
她離開浴室,直接和衣趴倒在大床上,拒絕再去思考。
昏昏沉沉地睡睡醒醒,到了半夜,她終於被餓醒。
雖然難過得沒有食慾,可是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讓她有一股反胃的噁心感,所以她勉強爬起身來,打電話點了一瓶紅酒和一些三明治,請侍者送來包廂。
吃了一些三明治,她稍微有點力氣,可是一清醒,卻又有想要大哭的衝動,所以她走到落地窗前,撥開窗簾轉移注意力,不過當她望見空蕩漆黑沒有一人的表演廳時,頓時興起了一個想法。
她拎著紅酒、酒杯,和自己喜歡的CD離開包廂,躡手躡腳走到半夜三點上鎖了的一樓表演廳前,看了看四下無人,她拿出一個魔術時用的道具鐵絲,伸入鑰匙孔打開門,鑽進表演廳裡。
她熟悉地到舞台後方摸索著打開舞台上的燈光,然後到台前把紅酒跟杯子、C D擺在平台式鋼琴上,坐到鋼琴前,開始瘋狂地彈奏。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大聲地亂彈、亂唱,接著又用舞台音響播放CD,在舞台上瘋狂跳起舞來。
跳吧、尖叫吧、哭泣吧!然後明天就把這些煩惱統統忘掉。
她一邊在舞台上旋轉著,一邊心想。
*** *** ***
閃現銀色後現代氣息的辦公室裡,李楠瑾終於從滿桌的文件中抬起頭來,一看時間都三點半了,因為出差兩個星期,完全沒碰紐亞爵的事務,接下來恐怕一個星期都得天天弄到這麼晚。
今天的文件先暫告一段落,他站起身,感覺到湧上心頭的一陣空虛,好像要把他給吞沒,每次過了一陣子緊湊忙碌的生活後,只要稍微有一點空閒,他就會宛如佇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一時茫然到不知該往何方。
不過現在的他每當這種空虛感湧上,就會想走到石川優的身旁,感受她對生命坦率又毫不保留的熱情。
李楠瑾離開辦公室,走到走廊對面的包廂門前,照例敲了敲門。
他敲得很輕,因為不想吵醒石川優。
門的另一方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他拿出自己的晶片卡,悄悄插入門內,解開包廂門鎖。
在過去無數個夜晚,他常如此悄悄來看她,她有時睡倒在長沙發上,有時趴在大床上,有時臉上還蓋著一本書就睡著了,她自然不造作的個性完全表現在她的睡容上,看她的睡容總會令他感到愉快,因此不知從何時起,他就常這樣來看她。
不過今天當他推開門進入包廂時,黑暗的房內竟完全沒有石川優熟睡的身影,他一邊感到訝異,一邊保持幾乎聽不到任何腳步聲的方式走著,梭巡整間包廂。
直到走到落地窗前,他發現簾幕背後竟然透出光亮,照理來說,這個時間表演廳理當關閉起來了才對。
他按下遙控器,簾幕緩緩拉開,偌大的表演廳十分空蕩,但舞台上卻亮著溫暖的強光,他看到石川優穿著晚上時穿的性感小禮服,在舞台上拿著酒杯跳舞。
他的眼眸驀地變得更加幽深,視線無法離開那個狂野跳舞的身影,下一秒鐘,他已毫不猶豫地離開包廂,朝一樓的表演廳而去。
表演廳裡,石川優喝得微醺,她跳累了,把高跟鞋踢掉,光著腳坐在舞台上,把勻稱的雙腿掛在台下,晃呀晃的。
突然,她聽到一個溫柔魅惑的聲音,「你不邀請我喝一杯嗎?」
她訝異地抬頭望去,就看到李楠瑾穿著薄薄的長袖黑線衫,米色長褲,頭髮有些凌亂,宛如俊美的惡魔般出現在舞台上。
「你不要過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或許酒喝得比想像中多,石川優把自己想說的話直接脫口而出。
「為什麼?」李楠瑾單眉一挑。
「我心情不好,你不要管了。」她說著把酒杯放下,因為CD播放到她最喜歡的「藍色狂想曲」,她站起身來,有些踉蹌,但開始跳起慵懶又優雅的爵士舞來。
彷彿忘了李楠瑾的存在,她用手撥弄自己的長髮,一手撫著自己身軀的曲線,裙擺微微往上卷,一舉手、一投足顯得性感又撩人。
李楠瑾眼神緊盯著她,視線宛如能將人灼傷,「看來你喝得不少。」
「你也要喝嗎?」她突然又突兀地停下舞步,拿起剩下的一點點紅酒倒進酒懷裡,拎著酒懷婀娜地走到李楠瑾跟前,把酒杯遞給他。
李楠瑾危險地瞇起眼,望著她不經意滑下肩頭的細肩帶,一瞬間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那光滑雪白的肩頭,但他的手一頓,轉而接過酒杯。
在接到酒杯的那一剎那,他的眼神觸及到她臉蛋上的淚痕,他的身軀立刻明顯地僵硬,他放下酒杯,一手抬起她的下顎,「你哭了。」他啞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