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雪怔怔的看著他,沉靜半晌,才垂首回答,「少爺自有主張,淮雪不敢多言。我只是提醒少爺,莫忘了娶我的本意。」
「我絕不會忘。」書仲綺粗魯的放開她,冷峻地挑眉笑道:「回去就回去,叫靈墨準備,明天就走。」
說完,他就撇下她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走遠,她的心臟突然怦怦跳個不停。
自己是不是太多嘴了?
少爺回不回家,自己有什麼資格干涉,看他這麼氣,是不是後悔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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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墨,你睡了嗎?」
「還沒,等等。」
聽見書仲綺的聲音,靈墨趕緊下床,匆匆罩上袍子前來開門。
只見他垂著頭,身形蕭瑟的站在門外,門一開便把他拉進房裡,又把房門掩上。
靈墨爬梳著長髮,見他這副模樣,不禁覺得奇怪。
「有事叫我就行了,來我房裡做什麼?」
這幾天氣氛總是怪怪的,少爺不知在氣些什麼,一路上都不跟淮雪說話。
淮雪也可憐兮兮的,總是話在嘴邊,又說不出口。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也說不上來,只說是因為勸少爺回家惹他生氣了。
這有什麼好氣的?依她看,八成是淮雪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惹惱了少爺還沒自覺,偏偏她這人又是個實心眼,從她身上也問不出什麼要緊的關鍵。
書仲綺難得赧著臉,拉著她的手說:「明天回到家,有件事,要請你幫我好生留意著。」
靈墨聞言睜大了眼,問道:「什麼事?」
「要是有人暗中為難淮雪,你要幫著她一點。」他苦惱地咬著牙,「不然她以後在咱們家,只怕不好過。」
「當然不好過嘍。」靈墨眉毛一挑,便數著手指說:「我等著看四小姐怎麼修理她,洛姑娘不知要給她什麼排頭嘗,老爺就算承認她,夫人也不喜歡她。她不識字,家世又窮,大少爺看不起她也不奇怪,三小姐正眼也不會瞧她一眼,老爺那些姨太太向來毒嘴毒舌,下人們都在底下胡言亂語……嘩,好險,差點把兩隻手都數完了。」
書仲綺俊臉登時黑了一半。
靈墨瞅著她的寶貝少爺,冷哼著。現在才想到這些,會不會太遲了?
而且他是何時變得這麼關懷她們這些無足輕重的下人了?
「所以我才叫你幫著她一點。」他抓著靈墨的手臂,沉聲道:「我是少爺,看她不順眼的人,自然不會在我眼前作怪,可私底下就難說了。你是我房裡的大丫鬟,你若肯幫她,她才有好日子過。」
靈墨聞言不禁奇異地盯著他,好像完全不認得他了。
難道少爺對淮雪是真心的?
那少爺之前不願返家,是為了保護淮雪嗎?
她低頭玩繞著一撮頭髮,心情登時有些複雜煩亂,又有些沉悶難受。
「我幫她,不如您自個兒幫她。如果少爺一直和她恩恩愛愛的,盡早讓她懷孕,生下男丁,以後她在家中的地位自然穩固。我只是個丫鬟,能幫什麼?頂多趕走一些多舌的下人,少讓她為那些無謂的閒話心煩罷了。」
那就是答應了?他聞言不禁咧開笑臉,捏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還是你最聰明,最得我心了。」
要真得你的心,就不會只是個丫鬟了。
靈墨橫著眼,默默在心裡咕噥著,不甚情願,又無計可施。
哼,真便宜了那個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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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這是淮雪。」
書仲綺吊兒郎當的摟著蘇淮雪,語帶輕佻,仍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樣,分明有意挑釁書家兩老的脾氣與耐性。
書老爺見他這副模樣,氣得別開頭,瞧也懶得多瞧他一眼。
書夫人瞪著兒子,又看看丈夫,忍不住急道:「就算是夫妻,現在這裡大庭廣眾的,如此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幸好她一早接到他們即將返家的消息,便仗著正室夫人的威勢,把其他姨太太及不相干的人都轟出大廳了,不然他這副不莊重的樣子傳了出去,又是一堆閒言閒語。
書仲綺咧嘴一笑,正要開口辯駁,蘇淮雪卻掙開他的懷抱,垂頭斂目,乖乖的往旁邊站了幾步。
他登時呆住,怔怔瞧著她,不再嘻皮笑臉。
書家兩老見他倆這般一來一往,不禁意味深長的對看一眼。這世上居然還有女人不買他們兒子的帳?那可真是稀奇了。
書夫人仔細打量著蘇淮雪單薄、嬌小的身形,實在稱不上喜歡。但她是仲綺心儀之人,光憑這一點,已足夠叫人對她另眼相看。
「孩子,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如何和仲綺結成姻緣呢?」
她乖巧的低頭回道:「淮雪姓蘇,家住秦淮河畔,父母都過世了,只有一個年邁的爺爺。幸得少爺援助,現在安頓在遠房親戚家裡。淮雪和少爺,自然是在秦淮河畔認識的。」
「父母過世了,你連兄弟、叔伯、家族長輩也沒有嗎?」
蘇淮雪搖搖頭,靜默不語。
書夫人難掩失望,也跟著低歎一聲。
此女容貌娟秀,又楚楚可憐,身世孤苦。而仲綺浪漫灑脫,行到江南,正好遇上了她,從此因憐生愛,出手援助,並娶了她,一點也不奇怪,只是這樣寒微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仲綺?
書老爺則寒著臉,冷哼一聲,側頭對書夫人道:「夠啦,總算是個清白女子,乖乖順順的,還求什麼?總比他以前往來的風塵女子強!橫豎老婆是他自個兒選的,合不合、配不配,都是他的事。你生的混小子,眼裡早就沒爹沒娘了,你理會他作啥?」
書夫人聞言又歎了一聲。
她這兒子也真是的,洛鳳屏有什麼不好?家世相當,容貌端正,教養良好,和仲綺並肩站在一塊兒,就好像一對璧人似的。可他卻不要鳳屏這樣的才女,反而寧願和村姑成親,兒子長得越大,真是越難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