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熟悉她,太知道怎麼撩撥她的慾望了,不一會兒,她便化成一攤爛泥,軟綿綿的倒在他身上,肌膚火燙,臉紅如霞。
書仲綺這才滿意地摟著她,忍不住搖頭低笑。他太多慮了,她心裡怎麼可能還有別人?她是他的妻子,永遠都是他的。
恆劍山不知何時走了,書仲綺看著窗外修剪整齊的花木,胸口不知怎的,依然有些窒郁難受。
「你問劍山的事做什麼?」
蘇淮雪水眸迷離的看著他,眨著眼,一時片刻還回不了神,書仲綺看了不由得綻開笑靨,心頭煩悶又揮去大半。
「我……忘了。」她把臉埋在他懷裡,低聲咕噥著。
他笑著輕撫她的頭髮。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只是無心多看了劍山兩眼,有什麼好介意的?
「少爺。」靈墨進來通報,「含征少爺來訪。」
「是嗎?快請他進來。」
蘇淮雪聞言急忙起身,低聲道:「我先迴避。」
「何必呢?」書仲綺拉住她急欲離開的腳步,不解地皺眉問:「你早就見過含征了,不需這麼拘禮。」
她臉泛桃花,羞赧地指著自己紅腫的嘴唇。
他噗哧一笑,她便羞得抽回自己的手,急急退到臥室裡去了。
「仲綺兄,別來無恙啊!」范含征跨步入室,笑吟吟地拱手道:「我一來到汴梁,就聽人說你足不出戶,怎麼,你開始修身養性了嗎?」
書仲綺揚眉笑問:「誰嚼的舌根?」
「香坡苑的名妓盼盼嘍。」范含征一臉涎笑,折扇敲在他的肩頭上,「她盼你盼得望穿秋水吶,我跟她說你娶了妻,她昨晚哭得覓死尋活的,我只好代你安慰安慰她了。」
「勞煩了。」他沒好氣地挪開好友的扇子,「你怎麼到京師來了?」
「來吃飯!」范含征笑道:「蘇杭最好的秋蟹都北送到京師來了,我不來吃,對不住自個兒的五臟廟。」
他聞言微笑。「如此說來,我這東道主若不好好宴請你一頓,似乎太對不住你了?」
「得了,就等你這句……」范含征話說到一半,瞥見他身後的繡架,突然住了口,移步走到繡架前,仔細評賞起來。
這幅繡品已經完成了九成九,是一幅淡雅的花鳥繡畫,繡面上的圖樣頗有書仲綺的筆韻,而刺繡針法細密講究,設色精妙,光彩奪目,直比畫作更勝。
他不可思議地瞇起眼,狐疑道:「仲綺兄,你這大半年深居簡出,原來是躲在房間裡學刺繡嗎?」
書仲綺忍不住白他一眼。「說這什麼話,那是我娘子繡的。」
「嫂夫人?」范含征依依不捨地瞧著那幅繡品,搖頭說:「不對呀,這……這畫明明是你的風格。」
他揚揚自得的負手笑道:「圖樣是我畫的,當然有我的風格,你看如何?」
「絕品。」范含征伸手輕輕撫過繡面,愛不釋手。
要知道仿畫若要繡得精采,功夫在於以針代筆、以線代墨,繡師需經多年的養成和功力,方能以針法、絲線使筆趣、墨韻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分不清是畫是繡,甚至比畫作更增一分光澤質感。
「如此佳作,需得天下擅畫者如仲綺兄,擅繡者如嫂夫人,集兩人之力,攜手合作才生得出來。」說到這兒,他不禁嘿嘿乾笑了幾聲,問道:「這種繡品,在你這兒當然不止一幅吧?」
書仲綺知他甚深,便淡淡一笑,大方擺手,「這都是淮雪打發時間繡的,我房裡多得要命,要幾幅有幾幅。你喜歡,這幅送你便是,過幾天淮雪繡完了,我再知會你過來取。」
「當真?」范含征聞言大喜,「咱們是好兄弟,那我就不客氣了。」
以書仲綺的身價,平時就算手捧千金也是一畫難求,而他親手繪樣的仿畫繡更是前所未有,難得一見。
這幅繡畫一出,必定轟動京師,人人爭購而不可得。
「那可以去吃飯了嗎?」書仲綺笑道。
「是是,承蒙厚賜,我不敢叫你做東道主了。」范含征雙手一揖,深深謝道:「逗留京師這段時日,就容我反客為主好好招待仲綺兄,吃喝玩樂不必客氣,有這幅畫,小弟死也情願。」
書仲綺搖扇輕笑。「那好,咱們就去香坡苑看那個名妓盼盼,瞧她到底是怎生個覓死尋活法。」
自從身邊有了淮雪,整天和她在一塊兒,他不知不覺便懶散起來,成天只想待在家裡。
這回難得好友來到京師,就出門走走,一方面招待他,一方面也出去轉轉,含征不提,他都快忘了外頭的花花世界長什麼模樣了。
第六章
夜深露濃,秋風帶著寒氣,靈墨巡完各個房間,把每個窗子都關上了,見蘇淮雪還坐在窗邊秉燭刺繡,便忍不住出聲勸道:「少夫人,少爺今天大概不會回來了,您先睡吧!」
她聞言迷惑地抬起頭。「為什麼不會回來?」
靈墨老實回答,「范少爺喜歡去那些秦樓楚館,少爺定是招待他去香坡苑了。他們兩個只要出入歡場,接連幾天徹夜不歸是常有的事,尤其他們大半年不見,好不容易湊在一塊兒,哪有這麼容易散的?」
「嗯。」
蘇淮雪怔怔的發起呆來,胸口突然生起一股沒來由的窒悶,沉甸甸地壓著她。
靈墨體貼地說:「少夫人,夜深了,晚上繡畫挺傷眼的,還是早點兒休息吧,我去幫您泡些決明子,好嗎?」
蘇淮雪偏頭瞅著她,忽然問道:「以前在山月漁雪閣,你私下都喊我淮雪,怎麼現在改叫我少夫人了?」
靈墨俏皮的眨眨眼,「我是少爺的丫頭,少爺認定誰,我就認定誰。以前他心意不明,可現在不同了,您是他打自內心認定的正室妻子,那當然就是我的少夫人。」
蘇淮雪聞言怔了怔,面無表情的低頭說:「你這麼一說,我還寧願你叫我淮雪。」
靈墨知她煩些什麼,遂笑著安慰,「京師本來就是個歌舞風流的地方,文人雅士都喜歡聚集在歡場中淺斟低唱,那是士大夫之間普遍的風氣,沒什麼好介意的,少爺絕不會對青樓女子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