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兩個男人聞言,立即同聲大叫。
書仲綺臉色大變,幾欲暈倒,范含征忙道:「靈墨,來龍去脈究竟如何,你還不快說清楚!」
靈墨莫名其妙地瞅著他倆,解釋,「劍山本來在大少爺身邊,後來大少爺那宗案子移交刑部審理了,劍山回家時就順道去探望少夫人的爺爺。沒想到去到蘇家,他們正在辦理蘇老先生的後事,劍山知道蘇爺爺走了,就連夜趕回來通知少夫人。」
她喘了口氣,又瞪了書仲綺一眼。
「少夫人傷心死了,就求老爺、夫人讓她回去奔喪。偏偏少爺突然失蹤,我們找您找了好多天,少夫人待在房間裡天天盼、天天哭,最後實在等不住了,老爺才叫劍山護著少夫人先回金陵,我們接著找您。」
他聽完,臉容不禁變得十分蒼白。
蘇老先生是淮雪唯一的親人,她就是為了爺爺才賣身的。如今她爺爺走了,她會有多麼傷心?
「這時候陪在少夫人身邊的,應該是少爺才對,您怎麼躲得不見人影,讓少夫人一個人這麼難過呢?」說到這兒,靈墨便紅了眼眶。
「他們走多久了?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吧?」范含征問。
她保守的猜測道:「他們應該快到金陵了。」
書仲綺這才如夢初醒,著急了起來。「我們快走吧!」
「馬車、行囊都備好了,就停在家門前,只等您上車。」
書仲綺點點頭,立即火速趕回書家,和靈墨登上馬車,往金陵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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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外飄起了一陣白雪,這是入冬以來下的第一場雪。
書仲綺把手伸出窗外,迎著雪花,又想起第一次見到蘇淮雪的情景,那時他對她驚艷不已,而她則是既羞澀又不安。
他不喜歡大妞這個俗氣的名字,見她肩頭殘著余雪,又因為她來自秦淮河畔,就幫她改名叫淮雪。
「少爺,吃點東西吧!」
「我吃不下。」
他望著窗外的景物,眼裡卻全是淮雪的一顰一笑。
她不太喜歡笑,平時拘謹又文靜,總是小心翼翼的,像只受驚的白兔。其實她的笑容很美,像花兒綻放的瞬間,讓人又驚又喜,深深著迷。
她的每一個笑容,都深植在他腦海裡,現在回想起來,只要能再看到那樣的笑容,叫他做什麼都願意。
「少爺,你都不吃東西,這樣是不行的。」
「我吃不下。」
他推開靈墨遞來的包子,不禁又想著淮雪。劍山有沒有好好照顧淮雪?淮雪有按時吃飯嗎?見到她爺爺了嗎?她還在哭嗎?
「少爺,您總要留些力氣,照顧少夫人吧?」她把包子塞到他手上,喝道:「吃下去。」
書仲綺只好咬了幾口,如同嚼蠟似的,勉強把食物和著口水,一併吞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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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馬不停蹄的連趕了幾天幾夜,書仲綺和靈墨吃睡都在車裡,馬兒跑累了,就沿途買馬換上,日夜兼程的趕路,只求早一日抵達金陵。
這天,終於到了。
馬車駛入一條飄著魚腥味的小路,書仲綺不禁好奇的左盼右看。這就是淮雪成長的地方?
「是這個漁村嗎?」
「嗯。」靈墨點點頭,「我們下來問問。」
書仲綺點頭同意,便請馬伕停車,雙雙下車問路。
靈墨沿街挑了一個漁販問:「請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一戶姓蘇的人家,正在辦喪事呢?」
漁販搔搔頭,表示不知,她微感失望,正要轉身再找其他人,書仲綺卻拍著她的肩頭,道:「不必問了。」
「咦?」
靈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蘇淮雪一身縞素,哭紅雙眼,在街道另一頭,步履蹣跚的走著。
恆劍山一路扶持,漫天雪花飄在兩人身上,她嬌弱的身軀幾乎完全被包裹在他懷裡。
恆劍山,就像座穩當高大的靠山,默默守在她身邊,為她擋風避雪。
書仲綺瞇起眼,嘴裡呼出的白霧幾乎模糊了視線。遠遠望去,他倆相互依偎的模樣,彷彿全世界只剩他們兩人。
他的心頓時被狠狠掏空了,胸口絞得疼痛不已。
「少夫人!少夫人在前面,我們走吧!」
靈墨不明所以,還向他們揮起手來。
「您終於來了。」
恆劍山把蘇淮雪送到他手上。
書仲綺抱住孱弱的妻子,她憔悴得就像個破碎的娃娃,失魂落魄,雙眼佈滿血絲,淚水還不停的從眼角滑下來,流淌在冰冷的臉頰上。
「對不起。」他難過的抱緊她,忍不住陪她一塊兒紅了眼眶。
蘇淮雪軟綿綿的靠在他懷裡,虛弱得站都站不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爺爺的靈堂設置何處?」
「為什麼這麼問?」她本來軟倒在他胸膛上,聞言立即僵起身子,抬頭看他。
書仲綺凝視她憔悴的臉。
「我來晚了,但還是該去祭拜……」
「不,不要去!」蘇淮雪突然激動的抓著他的手臂,死命搖頭。
他頓感茫然,低聲問:「為什麼?」
她鼻頭一酸,又哭了出來。「去了,要用什麼身份祭拜呢?」
書仲綺心頭一震,顫聲道:「我是你丈夫啊!」
「不是。」她緩緩搖頭,悲涼不已的低聲說:「你不是。」
書仲綺心中登時涼了半截,擁著她,一時心亂如麻。
「誰說不是?」
她苦澀地仰起臉。「我是你用錢財買來的,你是主子啊……求你,別去了,我爺爺若地下有知,看到你我這樣的關係,他不會安心走的……」她搖著他的手臂,苦苦懇求著,「求你別去……別去。」
書仲綺呆若木雞的看著她,而她過於激動,哭著哭著,竟然暈倒了。
「淮雪……」恆劍山緊張的往前跨了一步。
而書仲綺在緊要關頭將她橫抱起來,沒讓她受到一點兒皮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