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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雅聽見爭吵聲,上樓來看情況。
只見席驥麒坐在二樓的露台上,面前擺著一隻絨毛黑熊,一個滿臉挫敗、一個姿態驕傲,兩個人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
「怎麼了,她還在生氣?」她蹲在他的身邊,關心的追問。「需不需要我幫忙,或者由我去跟她談一談?」
「沒事。」他抬眼看她,她看起來情緒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哭過?」他關心她,把她當妹妹一樣的關愛。
「喔,被你看出來了,真糗。」她的確被冰川零介惹哭了。
「冰川零介居然欺負你,而且還把你惹哭了!我絕不會放過他。下次見到他我一定幫你出一口氣——揍、扁、他」
「驥麒,你真暴力。」米雅朝著夜空翻白眼。「我哭是他害的沒有錯,可是那是因為他說了讓我驚喜又感動的話,所以我才會哭的。」她想以席驥麒的個性,他一定不會對文情薇溫言軟語。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多事了。」真是自討沒趣。
他用手臂撐著地板,兩條長腿往前方伸展,踢倒了那只擁有貴族身份的黑熊大哥,表情沉鬱的抬首仰望涼夏夜空。
「你沒多事,我知道你關心我。」她很自然的靠坐在他身旁,像依戀著大哥哥一樣。「驥麒,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必須離開農場,放棄我們共同許下的遠大理想,你……會不會生氣?」
她也抬頭望著星光稀微的漆黑天空,話語中彷彿隱含著某種訊息——她也許將會離開這裡的訊息。
「如果你離開這裡,是為了去追求你要的幸福,我是不會生氣的。」他伸手搭著她的肩膀給她鼓勵,俊逸的臉龐充滿溫情。
「謝謝,我好高興你這麼說。」
米雅開心得笑了起來,席驥麒也笑了,不過眉頭還是沒鬆開,有點抑鬱的氣息。
「我看我還是去和情薇談談好了,我怕她真的會負氣離開農場……」米雅一眼就看出來他是為了情薇的事而傷腦筋。
「不用了,她不會離開的。」她要走的話早就走了,不會到現在都還待在房裡不肯出來。
席驥麒拉住米雅,不想讓她再去受支情薇的大小姐脾氣。現在的情薇正在氣頭上,米雅這一去,一定會再度她被尖銳的爪子抓傷,他不想看見這樣的情況。
於是兩人便自然而親呢地靠在一起坐著,抬頭看著星空,閒聊著一些小時候的傻事,還有農場未來擴建後的理想藍圖。
他們快樂的聊著天,完全沒發現站在後方不遠處的纖細人影——
任性的文情薇原本想向席驥麒道歉的,沒想到一走出房間,就看見這令人心碎的一幕。
優雅的身影孤單地僵立在房門前,視線膠著在並肩坐在陽台的兩個人,看得一顆心都擰了起來,美麗的面容一陣哀怨的蒼白,神情優傷不已。
他擁著米雅的肩膀,兩個人是那樣的親密而自然的坐在一起,她心愛的黑色絨毛熊被丟棄在一旁飽受冷落,正如現在的她一般。
他說過他不會放她走了,可是不放她走並不代表他會愛上她,他的心裡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她的地位和米雅兩相比較之下,顯得薄弱且不堪一擊……
近兩個星期正是農場最忙碌的采收期,每天都有一大批蔬菜要運輸出去,而且都一如往常的由席驥麒親自運送。
今天采收的工作終於進入尾聲,只要今天一忙完,明天就可以悠閒休息了。
工人們正忙碌的在網室進行最後一次的采收,席驥麒也渾身汗水和泥土,一邊加入采收工作,一邊指揮工人。
他很忙,每天從早忙到晚。
文情薇也很忙,因為她決定自力更生,而留在農場當幫工,正是自力更生的第一步。
這兩個星期來,她努力地跟著米雅學習著如何培育香草,並仔細去瞭解各種香草的特性和照顧方式。
他全心放在工作上,她也是。兩個人的關係從半個月前她鬧脾氣不理他之後,就一直維持著冷冷淡淡的關係,除非必要才會開口說上幾句話,否則幾乎是形同陌路。
席驥麒並無意造成兩人這般冷冰冰的相處情況,他只是忙,眼前的農務和擴充設備的事,讓他忙到無暇去瞭解她心灰意冷的原因。
而驕傲的她也拉不下臉改變現狀,所以也沒有主動找他把內心沉鬱的事情談開來,主觀的認定在他心中米雅勝過於她。
「這叫軟木插技法,先準備好約五至十公分的健康薄荷枝條,將插床介質區平,然後在壓平的插床上戳洞,再將準備好的枝條插上並壓緊,澆一點水擺到通風的地方,就行了。」
米雅正在屋簷下耐心地教導著文情薇薄荷的種植法,她專注地看著米雅熟練的動作,也試著幫忙。
「嗯,你做得很不錯,再加油點,以後一定可以成為驥麒的好幫手。」
米雅鼓勵她的話語一扯上席驥麒,她緊抿的嘴不禁僵硬的扯了一抹苦澀的笑。
她可不敢奢望自己能當他的幫手,畢竟他需要的人只有米雅一個人就夠了,她只是他的累贅。
「我……」米雅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屋內電話卻在此時響起,只好匆匆忙忙的跑進去接。
不一會兒,米雅又跑了出來,直接往網室走去。
「驥麒,伯母打來的電話——」她對席驥麒招手。
席驥麒把手中剛采收的有機蔬菜交給米雅,挺拔陽剛的身影走出網室,筆直的朝屋子走了過來。
文情薇一看見他,立刻低下頭認真的管剛插好的薄荷澆水。
他經過她身邊時,腳步稍停了下來,低頭瞥了一眼。
「薄荷是很需要水分沒錯,但照你這種澆法,會鬧水災的。」他說完話後便進到屋子裡接電話。
她困窘的蹲在地上,細白的小手握緊澆水壺,不敢再讓一滴水掉下去。
不一會兒,他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再次經過她的身邊時,他又停留在她的身旁。
她瞪著他那雙沾了泥土的鞋子,因為他的靠近而全身顯得僵硬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