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女人會死嗎?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不可以選我?」
漠塵全然不懂人事的回答讓墨荷更加尷尬。
「因為你是他的義女啊,父女怎麼可以做那種事情。」
「那種事情?」漠塵不解地蹙眉,「什麼事情?」
「那種……哎呀,就是男女在一起會做的事情啦。」墨荷快說不下去了,「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漠塵歎口氣,「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有些事情是我不該知道的?當初綠裳走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綠裳也是和墨荷在一起學習的女孩,她們和漠塵是同一年來到王府的,去年綠裳忽然出府,她到底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漠塵並不知道,但是臨走之前,綠裳也對漠塵說過類似的話。
「墨荷,你怎麼還站在這裡?」瀟湘閣的教習跑過來焦急地說:「快點,王爺叫傳呢。」
「王爺叫傳?」墨荷疑問道:「王爺是就叫我一個,還是叫我們所有人?」
「你們都去,王爺說前廳來了貴客,叫你們去演練幾支曲子。郡主,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教習對著漠塵連連鞠躬。
「什麼貴客?」漠塵也覺得奇怪,這幽州城裡數得上名號的貴客真的沒有幾個,而墨荷她們更是很少為外客表演。
說到這位貴客,教習的神情很緊張,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擔心。「是太子殿下呢!墨荷,可千萬不要丟王爺的臉。」
「哎呀,糟糕,我要趕快回去梳個頭、換身衣服才可以見人啊。郡主,我告退了。」墨荷匆匆跟教習回去。
太子?漠塵在記憶中搜尋著有關這個人的訊息。當初只是匆匆入宮了一下,似乎並沒有遇到過他。當年福雅打過的那個人叫正雄,另一個男孩子叫瓊名,而太子她記得是叫彌清。
讓福雅如此興師動眾招呼的人……她好奇了。
暫時按捺下胸口對福雅的不悅,她決定親自去看一看。
*** *** ***
太子彌清不僅來得匆忙,而且帶的人也很少,只有兩個隨從。他和福雅向來沒有深交,所以這樣的突然到訪實在讓向來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福雅都出乎意料。
彌清已經十八歲了,他青春莽撞的俊容飛揚著難以掩飾的驕傲和一絲落寞。
「王叔,我多希望能像你一樣。」彌清歎息道:「宮裡那些老傢伙快把我逼瘋了,天天和我說要我這樣或那樣,但我根本不是他們擺弄的牽線布偶,憑什麼聽他們的?」
「你今後是一國之君,他們都是棟樑之臣,是你所要倚仗的左膀右臂。」福雅慢悠悠地勸慰,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不過既然你來我這裡散心,我也不必和你講那些囉囉唆唆又煩人的大道理。」
他拍拍手,「我為你準備了一點讓你開心的小玩意兒,但願能為你分憂。」
彌清張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魚貫而入的妙齡女子,她們抱著竹管笙簫,穿著最華麗的服裝,氣質典雅端莊,身姿如柳似風。
「聽說張先生最近教了她們一首東坡居士的新曲子,就請太子殿下指點一下吧。」福雅說道。
那些女孩們坐下,音樂隨之響起,那旖旎而艷麗的曲目自她們柔嫩的歌喉中婉轉唱出──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攲枕釵橫鬢亂。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度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彌清聽得意動神搖,喃喃自語道:「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佳人嗎?」
「太子將來坐擁天下,何愁佳人難求呢?」福雅戲謔道。
彌清側過身,「佳人易得,只是絕色難求啊。」他話音未落,突然梗在咽喉,如中了魔一般眼睛怔怔地看著門口。
漠塵一身雪衣,冷艷孤傲地站在那裡,雖然未發一言,但她的風采奪魂攝魄,讓彌清意亂神迷了。
她走進來,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福雅,仍舊沒有說話,就坐在福雅身邊那張椅子上。
「這位姑娘是……」彌清的聲音有些輕顫。
「她啊,是我的義女,漠塵,今年你父皇給她賜了郡主的封號,或許你可以叫一聲堂妹。」福雅向漠塵伸過手去,「漠塵,這是太子殿下,就算是不行禮,總要問聲好吧?」
「哼。」漠塵只哼出這一個字,然後冷嘲道:「我以為你要見的是什麼大人物,太子殿下罷了,就讓你這麼巴巴地跑來討好。」
她的話讓彌清大為吃驚,不僅僅因為她這個「女兒」對福雅這個「義父」的不恭敬,還因為她言語中居然對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如此輕視。
本來按照他平時的脾氣是應該勃然大怒的,但是望著她的臉,那如剛才歌詞中所說的「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的肌膚,在充滿光線的屋中似乎熠熠生輝,美得耀眼。
福雅冷眼旁觀,他很想笑,因為這一幕他期待了許多年,終於在眼前真切地看到,他真沒想到計劃會順利地進展到這樣的地步。
顯然,彌清對漠塵一見鍾情,然而漠塵對他卻不屑一顧。
此刻,不該是他們進一步接觸的時候。福雅忽然站起身,說了句,「太子請稍坐,我還有事要辦。」
他走出去,廳內絲竹之聲還在幽幽作響,但是身後已經傳來他意料之中的急促腳步聲。
「廳內還有客人,你不該這樣無禮地追出來。」他頭也不回地說。
漠塵猛地殺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一怔,站住,「什麼意思?」
「我猜不透你的心,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想做什麼。綠裳似乎知道你的心,她走了,但她不告訴我答案。你有什麼在瞞著我?或者,和那些被你在晚上召喚而來的女孩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