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瞭解,她的希冀又是篇癡人說夢。
穎兒點頭,將她送到百草堂或其他地方吧,她不在乎了。
她抬眼,發現宇淵先她一步離開閒茶亭。
眼眶蓄滿淚水。但她夠驕傲,她的傷心不必教人看見。
輕輕地,蓮步輕栘,她在相思樹下,撿來幾顆果夾,剝開,那一顆顆諷人的紅色心……她要用研缽將它們搗爛、磨碎……
總是啊,風住塵香花已盡,物是人非事事休。偏淚濕春衫袖。
情吶、愛呀,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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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呵,月與燈依舊,偏他們在冷戰吧?他挑明了,她一天不對玉寧公主示好,他便一天不出現,於是,穎兒已經很久沒見到宇淵。
都說她難相處、孤僻不合群。真是此?大概吧,昨夜,她居然和公主的貼身侍女蘭兒發生不愉快。她真該好生檢討自己的性情,反省她是如何變成令人無法忍受的女子。
反省呵,她和蘭兒……是從哪裡開始?從夜半撞見蘭兒與陌生男子在後院私會開始吧!穎兒不認得那陌生男子,只覺他目光銳利,渾身散發一股迫人寒氣,她追問那人是誰,兩人怎在夜半相會。
蘭兒不肯說,拋給她一個陰霾眼神,然後一語不發,離去。
是她踩了蘭兒的隱私,還是她口氣咄咄逼人?她……反省不出所以然。真糟,對不?
皺眉,胸口又犯疼,一陣陣,痛不欲生,而且痛的次數一日比一日增,她應替公主開心,她將要擺脫難纏的自己。
她死,少爺會傷心嗎?
也許會,但有公主在旁安慰,很快地,他會忘記紀穎,忘記他們相處的六年光陰。
霍地,門被撞開,穎兒從沉思間驚起,進門的是宇淵。
他為她的固執妥協了?他再不逼她當合群女人?些許的欣然浮上,穎兒迎向前。
然,步伐驟停,她看見他……怒不可遏。
「拿來!」宇淵見到穎兒,便伸手向她要東西。
「拿什麼?」她望望紅著眼眶的蘭兒,不解。
「解藥。」宇淵怒目相向。
她一頭霧水了。誰中毒?中什麼毒?他想拿哪種解藥?他不說話,當她會讀心術嗎?就是醫病,也得讓她見見患者,望聞問切啊!
「我不懂。」穎兒旋身,走至她常待的窗邊。她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她怎變得這麼壞!宇淵氣急敗壞,扯過她的手臂。
他忘記她早無內力,力道大得將她拉倒在地,砰砰,穎兒連連撞翻兩張椅子,撞疼了腰背,腥鹹味侵入舌間。
穎兒吞下驚呼,扶著椅子緩緩起身,奸不容易站直身子,喘息。
喘過後,她抬眉,仍然足簡單的三個字:「我不懂。」
「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宇淵怒氣衝天,為她不慍不驚的沉著。
「真不懂。」她正視他,不畏懼。
「桃紅、蘭兒,你們兩個來說。」
「早上,蘭兒姊姊拿了瓶芙蓉雪花霜給我,說是穎兒姑娘要送給公主的禮物,擦在臉上會變得又白又美,公主不疑有他,拿著就要往臉上擦,我把瓷瓶搶過,要公主三思。」
桃紅看看穎兒、再望望駙馬,續言:「穎兒姑娘對公主……一向很壞,誰知她會不會害人?可公主責罵我小心眼,強說,穎兒姑娘肯送東西過來,擺明要同她和好,她怎能不把握機會?公主本想擦了芙蓉雪花霜,就帶著親繡的錦帕到探月樓,還贈穎兒姑娘。豈知,那藥擦下去,公主臉上立刻浮出大大小小的紅疹子,嚇壞桃紅了。」
她說完,蘭兒搶跪在宇淵跟前哭泣,「少爺饒了蘭兒吧,奴婢真不知道芙蓉雪花霜是毒藥,我以為那是禮物……嗚,穎兒姑娘,你害慘蘭兒了呀!」
什麼?她幾時贈藥、幾時……
宇淵寒厲眸光閃過,穎兒身子僵住,瞬地明白,她百口莫辨。
「芙蓉雪花霜我見過,你說要拿來讓妻妾爭寵,果然派上用途?」宇淵語調冷冽,認準她是兇手。
穎兒淒涼苦笑。言重了,她非妻非妾,爭什麼寵?
「你是我見過最惡毒的女人!」他咬牙切齒,氣息粗嘎,一步步迫近她。
很好,心腸歹毒的奴婢更彰顯公主的善良純潔,她笑了,笑得慘烈。
蘭兒奔到穎兒腳前,抱住她,哭著哀求:「穎兒姑娘,別再使性子了,您再不喜歡公主,都不能這樣待人吶!公主真的很好,蘭兒沒騙您,蘭兒跟在公主身邊多年,深知公主為人,小姐,求您快把解藥拿出來。」
她,萬劫不復。
彎身,穎兒推開蘭兒,不過輕輕推過,她竟誇張驚呼,往後仰跌。
「紀穎!在我面前,你都這樣對待玉兒的貼身丫頭,我沒看見的地方呢?你實在太可怕!」他一把鉗住她的手臂。
說得好,她可怕。搖頭,輕歎,她竟是可怕呵……輕輕掙脫宇淵,她往門外行。
「你要去哪裡?」
她望他一眼,那一眼飽含了委屈、絕望,他們同處六年,他竟是這般不懂她。
「我採藥草,給公主解毒。」低聲數語,她走到藥圃內,折下幾片葉子,走回屋裡,交予桃紅。「把它泡入水中,替公王清洗紅疹處,不到一炷香,紅疹便會消失。」
轉身凝視宇淵,她道:「芙蓉雪花霜不是用來助妻妾相爭,我想拿來幫助更多個菊花,以免她們被賣入青樓。」
「說什麼都沒用了,從你扯破玉兒的衣裳開始,掘牡丹、折玉簪、撕圖畫……穎兒,你變了,變得教人寒心。」
他離開,帶著對她徹底的失望。
然後,哭成淚人兒的蘭兒起身,彈彈衣上的灰塵,對著穎兒冷笑。
「說吧,除了扯衣裳、掘牡丹、折玉簪、撕圖畫,我還做過哪些事?」她沒有力氣對蘭兒憤怒,只能淡淡問話。
蘭兒不答,嘴角勾起漂亮弧線,笑眼望她。
「不說也行,等你全身肌膚開始潰爛時再來找我,我有藥可以相救。」她走回內室,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