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怔愣。
「嗯」是什麼?他聽見了?然後咧?怎麼沒有下文?
焦急的轉身看向那張她系系唸唸的俊容,巴黎不經思索的開口道:「絕硯,你不愛我嗎?是不是因為我是任先生的女兒,所以你不喜歡我?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他是我爸爸,而且──」
「而且他死了,對吧?」翻臉的速度好比翻書,絕硯一掌推開她,翻身下床,打開櫥櫃,取出乾淨的衣服穿上,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怒騰火氣。
該死的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盤查個仔細嗎?
他想假裝忘記那場不愉快的爭吵,假裝一切沒發生,好好享受甜蜜的雙人早晨,她幾句話,卻又狠狠拖著他回到復仇的煉獄!
怎麼了?他逃到不能再逃了?迴避到無法再迴避了?
再不正視他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巴黎會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他也將喪失精確的攻擊目標,傷害到自己!
他與她……變得……太親、太親了,不是身體,而是靈魂……
不,不行!他是絕硯,是絕名豪和萬柔的兒子,他不容許個小女人牽著他的鼻子走,何況──那個女人還是任虎的女兒!
在這一刻,他為自己曾經想要忘卻了事的作法深惡痛絕!
漠視心中那股壓抑到發疼的感情,絕硯咬牙──
要破除任虎這道魔咒,最快速且最有效的方法是──叫、她、滾!
「起來!」穿戴完畢,他揪起巴黎,瞥向那一地破碎的衣物,腳步又折返回櫥櫃邊,拉開抽屜,抽出一件持大號襯衫罩上她嬌小的身子。
「絕硯,我……」約莫是看出他又生氣了,巴黎的口氣小心許多,但殊不知對絕硯而言,這個話題,無論多麼小心都是一種痛!「我想,你一定誤會了什麼,任先生的死是意外吧?你沒有殼死他,你也是愛我的……是不是?」
他的表情陰惻反覆,盯著她的眼睛,有千百種情緒交雜。
巴黎已經不是當初的巴黎了,她長大了,她會愈來愈懂事、愈來愈成熟,終至於──看破她對他的迷戀只是出於他的精心安排,而他,是她該恨之入骨的殺父仇人!
屆時,他要如何面對她的轉變?
夠了,他不能輸,絕硯一向只玩會贏的遊戲,如果……如果斷不了累積多年的恨意、如果擔心她會揭穿他的真面目離去,那麼,他必須堅持原定計畫,繼續傷她,使出最殘忍的手段傷她!
「你錯了。」絕硯不看她。「任虎是我殺死的,你大可向逸勳求證,而且……」
他闔了闔眼,語調不太穩,「而且,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不愛你……對你的好,全部是在戲弄你。這些……我昨晚全都說過了。」
「騙人!」巴黎昨天不信,今天依舊不信!「你不會這麼做……」
「為什麼不會?!」他狂吼,終於看向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我會,因為你是任虎的女兒……我恨他!這是報復,妳懂不懂?!」
巴黎回視他,好勇敢的回視他……天啊!他的惡意貨真價實……她完完全全呆住了,跌坐回床榻,眼睫頹然垂下,不望他,心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你──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
拳頭收在身側,絕硯繃緊自己,鐵了心說著天大的謊話:「哈哈,我為什麼要喜歡你?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一個寄我籬下、任我玩弄的傻爪罷了!對你,我從來都沒有好胃口!」
噢!心好痛!摀著泛疼的心口,將淚水潸然的臉蛋埋進雙膝,巴黎聽見心在泣血的聲音……
絕硯說的對,她是傻瓜,她根本不應該離開籠子……不離開,或許一輩子枯燥乏味,但她至少不會受傷害!
「這張支票你收著,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抽出支票簿寫了個一,後頭圈出N個零,絕硯咬牙撂下最後一句狠話,匆匆踏出房門,步履急促得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究竟在逃避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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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巴黎哭得幾乎斷氣,當然也沒聽見,有人在房門外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她是任先生的女兒……絕硯為什麼恨任先生……他又為什麼不愛她……
她不懂呵,那些事情,跟她到底有什麼干係?
「砰!」門讓人給撞開了。「小美人兒?」
是麥逸勳。
後面跟著等在門邊的是官嫚語。
她在樓客廳等待巴黎下來上課,等了將近兩小時,遲遲不見人影,憂心如焚的她,於是才來到從不踏入的二樓。
巴黎的房間敲了沒人應,倒是絕硯的房裡傳來女孩子低低切切的哭聲。
當下,她便知道出事了,麥逸勳就是讓她急電找來的。
沒辦法,官嫚語是一個極端有原則且固執的女人,即使曉得巴黎在絕硯房裡,家中又沒其它人,但她偏是不肯擅自闖入,龜毛得讓人啼笑皆非。
「逸勳哥哥……」抬起小臉,巴黎漂亮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了好幾個鐘頭了。
「小美人兒,你……」他瞠目,靈活的舌頭在看見她的情況後,也出槌得打了百來個死結。
哇靠!絕硯是對巴黎做了什麼?!
瞧她身上雖穿了件男性襯衫,可是脖子、手腳,以及其它無意中裸露出來的肌膚,斑斑吻痕多得精采斃了!
絕硯和小美人兒……他們真的……做了?!
他掩面哀叫,殺了他吧,他最不想面對的事還是發生了!
「你──還好吧?」痛定思痛許久,麥逸勳才從牙縫擠出話來。
「嗚……不好……」巴黎仍是哭,嬌弱的抽噎著,「絕、絕硯他……他不愛我……他說……」
她一字不漏地轉述絕硯狠毒的話語,邊說邊哭,好不可憐。
同為女人,官嫚語隱在金色鏡框下的眼睛也微微泛紅了。
巴黎對絕硯的感情,有誰比她更清楚?
這傻丫頭!糊裡糊塗就把自己給交出去,也不考量考量後果……話又說回來,關於男女「性」事,她尚未教導巴黎,說不定昨晚是絕硯霸王硬上弓,或者無恥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