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處於一個「朋友的朋友」的狀態一段時間,直到那天他們才正式認識,不過那段兩人彼此認識的場合,即便過了很多年以後,李富美想起來都還會皺眉頭,嘴裡嘟囔念著:這男人……
那天早上八點十分,身為學校糾察隊隊長的李富美站在司令台旁邊,手裡抱著藍色卷宗,等待一天早上的任務值勤完畢。
在她身後站著一排遲到的學生,統統都罰站;其他糾察隊員魚貫領著其他遲到的同學入列站好,升旗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李富美腦袋裡還在想著等會兒物理課要考試的內容,才一轉過頭,就看見那一張笑得臉都咧開,都已經被罰站卻還不知悔改的單文齊。
「哈囉!富美同學!」
聲音不大不小,但是所有罰站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單文齊,麻煩你站好,不要動來動去的。」
「OK!沒問題,不動就不動。」
超過一百八的高壯身軀,瞬間變得像站崗的憲兵一樣,真的動也不動,可是臉上卻開始做出各種奇怪的表情,吐舌、皺眉、歪嘴,眼睛一張一閉,各種動作交替,當然,就當著李富美的面前。
一旁其他的糾察隊員開始緊張了,李富美這個糾察隊長說來好相處,可是職責所在,對付違規的同學可不會得過且過。
「單文齊,你說過不動的。」
「這些是副交感神經的反射動作啊!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讀第三類組,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在狡辯,李富美當然知道。她努力沉住氣,不被他激怒,心裡卻犯嘀咕: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拜託,控制你的副交感神經,不要給我有任何怪異表情。」
「好吧!我盡量。」
這時,同樣排在罰站隊伍裡的放牛班學生開始竊笑,甚至有幾個大膽的,還開口助陣。
「齊哥,很贊喔!」
這時單文齊抬頭指著一旁發聲的人,「富美同學,你不公平,你看他們也有說話啊!」
「安靜!快要升旗了!」
李富美威嚴一喝,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這時眼前的操場上已經開始集合,準備升旗,也展開一天的行程。
單文齊真的低下頭,像是在懺悔一樣,可注意看又可以看到他眼睛裡閃爍各種調皮表情,這真的是一個好動又靜不下來的男生。
知道的人會更訝異,他現在滿腦子只想要吸引李富美的注意。
眼前參加升旗的隊伍都集合好了,現在暫時一片肅靜,等待校長與主任前來主持升旗典禮。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李富美好像感覺到她身後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略微低沉,不太容易聽清楚內容,但聲音確實存在。
「啊……」
李富美生氣了,這傢伙不過安靜幾分鐘就破功,現在是升旗耶!他到底想要怎樣?
轉過身,「單文齊,你嘴裡在念什麼?」
他抬起頭,「我在唱歌啊!」
「現在?」她火了,聲音也開始加大,附近的人都聽見,「等一下唱國歌的時候,你想怎麼唱就怎麼唱,你現在唱什麼?」
這個人到底是怎樣啊?她昨天晚上苦讀物理一晚,睡不過幾小時,一早就要應付這傢伙,真是夠了──
「沒有唱什麼啦……」
「你唱出來給大家聽,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唱有什麼意思?」
「不要啦……」
「唱!」
一旁有人拉過李富美,「富美,別這麼生氣……不要去惹單文齊啦!」
這傢伙聽說黑白兩道通吃,交了幾個世家子弟,這是白道;聽說他在外面也認識幫派老大,這是黑道,這種人,他們連說話都不敢了。
「他又不是什麼牛鬼蛇神,還不能碰的喔!我就不信這一套。」卯上了,李富美盯著單文齊,「你唱!」
「唱就唱嘛!」單文齊一副很無辜的樣子,那表情就好像「是你逼我的」,清清喉嚨後,終於準備開金口了。
「大聲一點,讓所有人都聽見。」
「哦……」嚥一口口水潤滑喉嚨,「阿美阿美幾時辦嫁妝……我是否有希望……」
歌聲還挺好聽的,只是現場所有人,包括站在操場上準備升旗的上千名學生,還有站在司令台上的學校主管,所有人都聽見了!
頓時笑聲就像是爆炸一樣在現場擴散開來,每個人都笑到快要不支倒地。
單文齊很無辜,「是你要我唱的,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李富美呆立在那裡,聽著身後傳來的笑聲,她連頭都不敢回,全身氣到在發抖。
老天,這個混帳、這個白癡,早知道……就不要讓他唱了!
這時站在司令台上的訓導主任趕緊出面緩頰,「李富美同學啊!我看今天罰站的人太多,既然糾察隊已經登記名字,就讓他們回到隊伍中好了。好了!統統回到自己班上。」
單文齊腿長,大跨步一馬當先,還對著李富美一鞠躬,「對不起喔!」在她還反應不過來前,趕緊走人。
經過隊伍,經過李富美那一邊時,他那三個跟李富美同班的好兄弟還對他豎起大拇指,這不是稱讚,他知道。
這是在說:你有種啊!小子!
邊回頭,邊往隊伍最後頭走去,單文齊知道,這個梁子真的結大了,不過他也想,這樣李富美大概就會記住他,想忘也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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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典禮上這一鬧,全校都知道單文齊跟李富美槓上了,惹到資優生中的資優生,還惹到好兄弟喜歡的女生的好姊妹,果然先向他發難的就是范貞綾。
那天升旗結束回到教室,單文齊背著書包回到座位上,才坐定,坐在他前面的范貞綾立刻轉過頭。
自從范貞綾被班上太妹欺負過後,章勁便要單文齊嚴加保護她,所以他將范貞綾的座位調到他前面。
「文齊。」
「嘿!勁嫂!有什麼事要告訴小弟嗎?」